第3章 村里姑娘
她今年刚十五,在县里的高中上高一,现在正在放秋收假,她每天的任务不算多,就是洗衣做饭,然后捡山货晾干,应该还能应付……
这一提起上学就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记忆里上学要腿着去,脚程快的也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土路。
不能每天回来,就要花钱住校,女生宿舍三十多人住一起的大通铺,先吃自己带的饭,差不多够吃一周的咸菜和煎饼,到了周末实在不够了才能花钱吃食堂,咸菜和杂粮面窝窝头……
不能细想,一想,林冬初就觉得这个学,也不是非上不可的。
好在现在的学校不是那么严格,春种可以请假,夏忙可以请假,秋收,到了上山采山货的时候也可以请假。
东北天冷的早,大雪封山哪也去不了,自然冬假就很长很长,一年算下来,也正经上不了几天学。
反正大家也就是去混个高中毕业证,就这县里的教学水平,也没指望着谁能考上个大学,这些年,压根就没听说过有人考上。
去拿个高中毕业证基本上都是为了能找到个工作,甚至只要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交上两年的学费就可以提前拿到高中毕业证,考试简单的很。
封闭的小县城,都是亲戚套亲戚,熟人介绍熟人,这点方便还是可以给操作的。
可就这儿,整个县里上高中的人还是很少,女孩就更少了。
等轮到她们下边这些屯子,庄子的,就有些反过来了。
能上高中的男孩子那就能当个整劳力了,基本都在家干活结婚生孩子了,上高中的少。反而是那些心疼闺女的人家,不想让孩子早结婚又干不了啥农活,就花点钱再去上两年高中吧!
她们屯子里只有两个男孩读了高中,女孩加起来却有五个。
不过有三个已经毕业了,现在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两人每周一起上学放学,在学校里床铺也挨在一起睡,加上两家大人也是当初一起逃荒过来的,林老头又教了她们家种草药,每年收上来也帮着一起卖掉,关系自然就更近了。
之所以这么上赶着帮衬,也是因为他们只有一家子,本来一家五口经过战乱饥荒,一路颠簸,等找到了合适的地儿安顿下来,就只剩一家三口了。
而人家冯老头,还带着两个亲弟弟,三个叔伯兄弟,两个舅舅家里的哥哥,一个姨家的弟弟,等安顿好了,和老家通了消息,又叫来了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叔二舅舅的。浩浩荡荡来了两百来号人,生生将原来占住这个地界的人挤到了边边上,渐渐的人家提起这个屯子也不叫原来的名字了,而是叫起了冯家屯。
当年林老头见人家一家子出来的人多,瞧上去处事也憨厚,就跟在人家后头。
冯老头也仁义,瞧着他们一家可怜,也多有帮衬。
林老头虽看不了啥大病,可认识草药,帮着止个血冶个伤风感冒啥的小病也没问题,就这么慢慢的熟悉起来,一起一路辗转,挑挑选选的来了现在这地儿定居。
为了在这儿有个照应不被欺负,家中人口单薄的林老头,还让大儿子认了比他大不了十岁的冯老头做干爹,过年过节都要去磕头给节礼,很是郑重的那种。
所以林老头是真老头,而冯老头别看着辈份高,在屯子里很受人尊敬,管着整个屯子的事,可年纪还真不大,人家也就才四十多!
有着冯家的照顾,林家也算是在这儿片土地上安稳的生存了下来。
到了下一辈儿,林老头只有一儿一女。
冯老头却有一个闺女四个儿子,而这唯一的一枝花,就是林冬初从小玩到大的铁闺蜜,好到一块糖两人吃,一条裤子都要换着穿,干啥都要一起的那种。
听说林冬初下午要来洗衣服,好闺蜜自然也不能落下。
早早的就在河边等着她了,瞧见她过来,远远的就挥手打招呼,“冬儿,来这儿,快点,你咋才来呢!真够磨叽的,我这都快洗好了,你来这儿洗,我都围好圈了!”
屯子外的河叫疤瘌河,为啥叫这个名字不得而知,这河很宽,河这岸的屯子、庄子要想去河对面的县里要先坐船。
初冬河上结一层薄冰,不能行船的时候想要过河,那除非绕很远的路,才有一座桥,要不然就只能等河面冻结实了,才能过马车。
河宽水急,在岸边洗衣服,都要先找个水浅的地方,用石头围上那么一圈,衣服鞋子的万一被冲走能拦那么两下,方便抓回来。
没拦住也没事,屯子里的人夏天都是在河里洗澡的,从小洗到大,就是姿势不标准,可都能刨几下。
“芳儿,你来的可真早。这么多衣服你咋拿来的?”林冬初看着满满的一圈衣服,和空了的三个大盆。
跟这一比,她这点工作量都不算啥。
就她爹的一件沾了泥的外套,侄子侄女的罩衣,加上她自己的衣服。
“我弟帮我搬来的,他们去那边摸鱼了。”冯淑芳冲着河下游指了指。
林冬初望过去就见远远的有几个小脑袋浮浮沉沉,时不时还能飘过来几声笑声。
那边是男人洗澡的地方,夏天傍晚之后这上游是不许男人们过来的,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林冬初想自己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河里洗澡的,就是用这河水洗衣服,她都怀疑能不能洗干净,都说水是流动的。
可上游的上游还有上游呀,你知道人家在水里弄点啥?
她就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河水里洗菜,难道能拿回家直接炒?
如果回家还要再洗一遍,那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里洗?多走些路出来洗一遍是为了锻炼吗?不能理解呀!
“这天他们还泡在水里玩,不冷呀?”林冬初学着别人的样子,脱了鞋踩在石头上,小心的试了试水里的温度。
还算可以吧!有阳光晒着,还不到冻手的程度,可也不热乎,秋风吹过还是挺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