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录制
这周开始录制律动舞蹈了，一开始以为自己跳得那么差应该不会有机会上台，没想到学校挺公平的，任何一个参加训练的老师都至少有一次上镜头的机会，跳得特别好的可以录制至少三部。我要求不高，哪怕只有一次出场机会，我也会竭尽全力，不能浪费难得的机会，更不能丢了学校的脸啊。昨晚的海选我出乎意料的被选中，原以为我是最差的一个，没想到我的自我感觉不对，还有那么多是导演觉得不如我的。
前两天还稍微能扛一下，今天第三天实在是太累了好困啊。由于录制下来的律动视频是永久保存且用于后面整个公司学习参考的，因此对于每个动作的把控特别严格，稍有不对就得重新录制。录制场地只有一个，但我们有二十多个组，第一组在跳的时候其他组就得等着。每个组都不能干等，没轮到上场的时候就得一直练，练到一点差错都没才可以上场。
依旧是每天五点多起床，只不过从这个星期开始，不用再去操场练习律动，也不用五公里越野跑，只需要我们每个小组找个地方把各自的律动操练习好，随时等待上场的指示。吃了早餐没多久就一直重复练习某个律动操，如果过了就可以换另一个练习，没过的话倘若有别的小组先练习好，就下去旁边继续练。
整个早上不停地跳，就等着中午吃饭时候好好歇一会，两个星期的军训化管理没啥事。拍个律动视频才三天不到，脚都磨出水泡来。以往没有风扇对着吹是睡不着，这一次哪怕很热，也是倒头就睡。半小时不到集合的哨子声又吹起，每次想抱怨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我一定可以做得更好，我不能给公司丢脸，他们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而且我能做得比他们还好！
终于熬到了下午六点，无力的啃着馒头，督导又是一道命令。规定星期五之前完成所有的拍摄进度，因此我们待会吃完饭就不能休息到七点，吃了饭就要赶紧跳，要加把劲赶进度，不然是完成不了任务的。
前两天还没那么赶进度，基本上大家都是能在九点左右就能回去休息。然而今天督导和导演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地在台下骂我们干什么吃的，跳了这么久还不会跳。场下排队的我看着导演他们骂得那么用心，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要知道我的动作是整个队伍中最差的一个，台上的那些没一个看着比我差的，他们都能被骂成这鬼样，下一个到我这组，导演岂不是得拿着菜刀追我砍。
前面的这个队伍跳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没通过，导演骂都懒得骂了，哪里不对就直接卡，然后另一个负责人上前指导。营长和导演吐槽，现在的学员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要么跳得没活力，要么动作太僵硬死板，要么就是不记得动作，要么就。。。。看着他们底下讨论半天，也一直不停地卡卡卡，卡的我口水直咽，心里默默喊着导演快去拉肚子快去拉肚子，赶紧解散休息吧，明天再来。
已经九点多了，还以为不会轮到我们，没想到那一组才完成，下一组的我们就被叫上去。由于公平机制的存在，所以最差的我也被随机抽中上去跳，我的天啊，我好想放弃这个机会，可一想到能给公司长脸，老子拼了！
“欸欸欸，你在干嘛？”
“说你呢，在干嘛，木头吗，看过来啊！”
我哪里知道导演说的人就是我，直到导演的助手底下拍我的腿我才敢看他们。
“你是来干嘛的，你耳朵聋吗，叫你看过来为什么不看。”
“导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叫的人是我。”
“你动作怎么搞的，怎么老是慢人家半拍，能不能数一数，心里面跟着数1234，1234啊懂不懂。”
“好的好的导演我懂了，我懂了。”
“预备、开始！”
“卡卡卡！”
“你有没有练过的，你动作怎么这么僵硬，动不动看一下旁边人的动作，余光啊，余光懂不懂你个xx，记不住动作就看别人，脑子有没有，反应快一点好不好，想不想睡觉。”
“好的好的导演，对不起，我改我改。”
“预备、开始！”
“哎呀我去，我以为上一组够笨了，这一组更笨！”
“是啊，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存心想气死我的是不是。”
“头最大的那个，能不能跟着节奏，左边还是右边能不能记住，猪都比你聪明，余光，用余光去观察行不行，换以前我那臭脾气，我早就上去给你们每人打一顿。”
“对不起导演，我改我改。”
“不是说你，你头大头小没点笔数吗？那个头大大的那个你听到没有，看过来！”
我赶紧扫视了一眼别人的头，还好还好这次骂的不是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预备开始！”
“欸欸欸，你们是不是猪啊，马戏团的猴子都比你们耍得还看，给我滚下去！练好了再给我上来！”导演把手中的话筒往地上一甩到帐篷外面去了，我们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走下舞台。看到外面导演和营长正抽着烟说着什么，我看都不敢看，赶紧跟着队伍走吧。果不其然大家都在责怪我和那个大头拖累他们，我也很不好意思地给大家道歉，承诺会更加认真把它学会学懂学流畅。
一遍两遍三遍，不断地重复练习下，感觉自己还真记住不少，刚想松懈一下休息一下，影棚的话筒声又响起：把那个七组的人叫回来。
太佩服刚才那组了，他们才三遍就直接过了，连导演都忍不住夸赞，说我们如果每个组都这么快的话，星期五就结束也不是不可能。
重新站在舞台上，无形的压力再次挤压心头，不停地告诉自己放松放松，不要看导演，不要听他们说的话。余光看其他人，心里要默数点数，耳朵听节奏，动作要流畅，肢体不要太僵硬，眼睛睁大点，嘴巴要上扬，时刻保持微笑。
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太多了，一直跳了好久都没事，还以为这一次可以顺利通过，那要命的卡卡卡又来了。
“前排最左边那个节奏快一点，后排那两个往后一点。”
“预备开始”
哇太神奇了吧，导演刚才竟然没骂人，而且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特别好，发生了什么吗，难道是因为上一组跳得太好，他心情好了吗？
“喂喂喂，又在发什么神经！卡卡卡，前排左边那个你在干嘛。”
都怪我，不应该开小差的，赶紧给导演道歉，结果发现他说的人不是我，按照他的角度左边就是我，原来他是按照我们的角度喊人的。
“还有那个大头的放松点，紧张什么，出那么多汗灯照你脸上都反光了，把汗擦了，不要紧张。”
“预备开始。”
这一次不错，我们越跳越有感觉，导演也没有喊卡，特别是到最后一小节的时候，我有个动作明显错了，但是导演没有喊停。
“好，这次还不错，最后那里出了点问题，所以还要再跳一遍。还有你们是欠人家钱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能不能给我笑一下！”
我们立马露出笑容，导演让我们尽量保持笑容，不要前面还挺开心，跳到后面就像来讨债的，表情管理记得不，微笑，一直微笑。
没想到这一次导演还挺开心的啊，我们心情都放松许多，上一次被骂得可惨，每个人都有压力，这一次稍微缓和了点。
“预备开始”
第一次那么畅快地跳完整的，营长也说我们这一次很好，能看得过去，可以了。但导演还是保险起见需要我们再跳一次，我们有过两次顺利通过的经历，心里安稳许多，同意导演的说法，都想拿出最好的自己，毕竟这后面所有人都会看到我们的视频。
“预备开始！”
熟悉的音乐开始，身体也已经有了肌肉肌肉，很多时候自己都已经忘了下一步是什么来着，但身体会自动做出下一步动作，只需要我速度稍微快一点，不要动脑子想太多就不会卡顿。
“卡卡卡，前排右边那个，笑会不会，笑啊，你那么严肃干嘛，你要打架吗？那么凶看着我的镜头干嘛。中间右边那个，你在干嘛，动作稍微快一点啊，其他的动作记清楚一点，流畅一点知道没有，不然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前排右边就是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没有笑，赶紧咧开嘴用力笑。
“预备，等一下，前排最右那个，你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嘴巴收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就好，微微上扬懂不懂，就像淑女那种笑不漏齿的那种就好。”
导演一边说还一边做给我们看，大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导演也赶紧说道就是要开心点，要笑起来，笑起来才有活力才有感染力啊。
“预备开始。”
这次出现严重失误，就差最后一点的时候，后排的人打手中间那排的人，可能是他困了吧，摆手的时候没有抬起来。
“你在搞什么！”
“没事没事，上一部是因为笑容不好，这一次笑容还不错，我把上一部和这一部剪辑在一起就好了，好了叫下一组过来，拍完最后一组就休息。”
“能剪辑吗？”
“可以的营长，我们后期可以剪辑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让他们多跳一次，保险嘛，把好的剪辑在一起就好了。”
“哟还能这样弄，那不错啊。”
我们总算可以走了，总算完成我们的第一部作品，心里沉重的包袱总算可以放下，到了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不远处抽烟的导演和营长，好想给导演说一句谢谢。
还打算练习下一个律动时，队友们都说不练了回去休息吧，已经十点了，早上练到现在，身体快熬不住了。组长看了一下大家觉得也是太晚了，不过督导他们还没下指令可以休息呢。于是大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站好队。刚跳了没多久，就看到营长的助手过来通知所有人回去休息，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有些还激动地把衣服帽子往天上抛。
这有啥好庆祝的，我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了，跑回到宿舍发现他们还没回到，我赶紧去洗澡。还好动作比较快，刚进去就有人跑进宿舍拿毛巾，看到我就喊我洗快点，他排第二，然后听到他在门外数：3、4、5。。。每个进宿舍门的我都数了，按照进宿舍门的先后顺序算的，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这话没把我笑死。
以前都是我洗得比较晚，水很小，这难得第一个洗，才发觉水特别大，洗起来太舒服了。以前那喷洒的水就像尿不尽一样，滴那么几滴意思意思敷衍我，害得我每次都是蹲在水龙头下面洗，这次喷洒里面的水全都哗啦啦的出来，舒服！
“节奏节奏节奏，懂不懂节奏，有没有跟着数拍子，动作麻利点，快一点！”拿着书本扇头发的我看着录影棚，导演说话的声音哪里挡得住，语气和刚才我们那组相比大相径庭。从导演的语气我就知道这一组的水平大概是什么样子，看来他们今晚是凶多吉少啊，导演您辛苦了。
由于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拍摄上，所以没什么人管我们玩手机，因此现在可以随便玩手机，有些人甚至连线打地主。十一点熄灯了，我的头发还没干，和小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倒不是我不想聊，而是我的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睡觉睡觉睡觉。
感觉头发干得差不多就赶紧躺床上，已经熄灯了，但打地主的那几个还在说话，有人让他们安静点，他们就盖着被子继续打，还把门给反锁，怕辅导员闯进来吧。
听着他们被子里嘻嘻嘻的笑声，再听着窗外导演继续指导学员的声音，鲜明对比啊。想休息的没能休息，能休息的却不想休息，真应该把这三个人丢出去录视频，放在这里不睡觉还打扰其他人休息。还好后面大家都提出不满，他们三个才睡觉去。
录影棚的音响一阵一阵的，才想起周一菲菲说过如果有人不想参加录制，可以不签保险，可以不继续参与活动，但可能会失去一次成长的机会，失去留下印记的机会。每个来这里培训的人都想着自己能留下记录，老板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坚持，争取每个人都能录制两个视频。
当时还没在意太多，昨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听说有个人跳着跳着就晕倒，听说是太疲劳太过度劳累了。一下子明白为啥要签免责协议以及买保险了，原来这真的会要命啊，如此高强度工作，从早一直跳到晚，还要根据导演要求，不停地改正动作，心理压力也不可忽略。后面还听说前几年也是如此高强度工作，有个人在录制过程中猝死，因此才有了现在的免责协议和买保险，哇这不妥妥的要命吗？只是一想到这是个来之不易的成长机会，我说过要足够的努力来给小艾一个未来的，我一定不能放弃，相信年轻的我们能承受考验的。
昨天周二晚饭才吃完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得去跳了，排队的时候很难受，眼皮就像黏了胶水一般，差点打不开。队伍走得很慢，就顺势靠着墙眯了一会，结果差点顺着墙壁摔了，实在太困了，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都能睡着，还好身体反应很快，就在摔下去的一瞬间能够醒过来站稳。
用力抽了几个耳光，声音有点大，旁边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但很快他们都明白什么情况，因为大家都一样疲乏。还是很困，满脑子都是睡觉，看到平坦的地方只有一个念头：躺板板。。。。等待录制的时候，由于是坐着等待，头一歪靠到人家身上去。太丢人了，便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后面干脆让身旁的队友用力打我肩膀。我承认这是个错误的选择，因为那人打得很疼，但我根本醒不来，当时不仅很困还很痛。
当时很紧张，动作就会很僵硬，才开拍没多久导演就咔一声用喇叭对我说放松点，听准音乐跟着走不要太僵硬。一开始以为是对后面的人说，自己也因为站得很直且只顾着看前面，所以没给导演回复。
“喂那个谁，后排最黑最矮的那个，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听到点头！”
我赶紧看看别人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导演的眼睛，确定是在看我，赶紧诚惶诚恐回答收到收到。然而越是想表现好点就越容易紧张，越紧张动作就越容易变得僵硬。就这样被咔了好几遍后，队友也开始指责我，让我认真点，在这样的话就得下台重新回去练了。
导演让我排到第一排，个子太小看不到人，脸那么黑牙齿又那么白，看得挺吓人的。此话一出把整个录影棚的人都逗乐，我很不好意思地跑到前排，和另一个比我高一点点的换了位置。导演重新排好队伍继续开拍，还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太僵硬而被咔。
很愧疚拖累到大家，赶紧道歉表明自己会继续努力，这次调整心态，眼睛不再扫视旁边（因为害怕自己动作不对，一直用余光看旁边队友的动作，结果发现很容易被他们误导动作），一直盯着那个吊灯看。耳朵认真听旋律，尽可能地跟着节奏走，要卡节奏。为了让自己别那么害怕，心里默念我在骑车骑车骑车，灯光下骑车骑车骑车。
果然接下来的表现好多了，一开始还是有些小差错，但幸运的是没有被咔，反而是其他人被咔了，有个人被说了两次后表现也变好了。就这样继续跳两三遍，还剩几秒的时候有个动作我们不统一，又得需要重新来。大家都有些泄气，毕竟我们已经跳了半小时，又要重新来的话万一前面动作又有人做得不对，又得重新来，那得多累啊。
这么一下子才明白敬业的演员有多不容易啊，有时候自己做得很好，但只要有个猪队友在，就需要不停地重复重复，很折磨人的意志。也才明白星爷里面的《喜剧之王》有一段是莫文蔚指责星爷怎么死都死不了，让所有工作人员跟着受累的情节，当时还觉得莫文蔚有点小题大做，现在看来这是很必要的地方。
虽然很累也很有压力，但我们还是重新开始了，第一遍竟然通过了，但导演说需要我们再录一遍，万一这一遍更好，就可以代替前面的。于是我们调整状态再来一次，由于前一遍的成功让我有了底气，所有人估计也和我一样的心情，终于是开心的咧嘴笑了。
“咔！”这一声咔有点沉重，还以为这一遍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没跳多久就停了，小胖估计累过头了，动作有些迟缓跟不上节奏，导演说了几句后我们也给他鼓励，相信这是最后一遍，加油！第三遍开始，这一次我们都状态比较饱满，动作也比较连贯顺畅且统一，导演也不看机子里，看着我们喊“开心点，笑起来笑起来啊，哈哈哈哈”。这次果然没有失望，我们一次过，导演根本没看相机，直接给我们大拇指说ok，一时间大家都开心地跳起来，太不容易了，都跳四十多分钟了。
出了场地立马瘫坐在在路边，太累了太累了，不想再动，好想立马给小艾分享今天的成果，我也可以上电视了，哈哈我终于也有属于自己的镜头了。奈何手机还在宿舍，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看了一下时间，还差两分钟就到十点，没想到啊，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组长大老远喊我们先回去休息，我们小组今天的拍摄任务算是结束了，可以先回去。
太棒了，双手撑地慢悠悠站起来，双手叉腰挪着步子往宿舍走去，特意从那个小花园的路穿过去，因为很喜欢吃猕猴桃，想看看花园里的猕猴桃可不可以吃了，自己其实还是挺不老实的，想白嫖人家猕猴桃。
还好走过去一看，猕猴桃只是长大了点，还不能吃，有效的遏止我偷盗的行为。不知道能不能在我训练结束前吃到这果子呢，快快长大吧果子，让我吃一个免费的果子吧，猕猴桃太贵了买不起啊。。。
“xxxx你们今晚还要不要睡觉，这都十一点半了，你们再这么跳下去，十二点我也陪你们！继续跳啊！说了多少遍动作快一点，要跟上，统一点！”
哇真佩服导演的毅力，还有那一组队伍，现在整个世界就剩他们那里有声音了吧，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能完成，自求多福吧，我先睡了。
小艾梦里见，爸爸妈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