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男人累点算什么
身娇体弱的城里女知青们,有些个还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娃,经过了一整天的艰苦劳作,双腿和腰都酸得直不起来,挑了掌心的水泡,躺在炕上,每一块筋骨都像是拆卸下来,跟炕粘住了,舒坦得没有半点起身的力气,倒头便睡下了。
凌晨两三点时分,微亮的光线从窗户射进来,又天亮了。
昨日还没适应这时差的女同志们,还提早兴奋起来了,今日到了这时分,还在呼呼大睡。
直到嘟嘟嘟起床号响起,在激越响亮的广播声中,才缓缓醒来。
醒来后便洗漱吃饭,食堂准备了糙米粥和糙面馒头,配上咸菜,每人都吃得又香又饱,也有嫌弃食堂饭菜的,不过饿个一两顿就被现实制服了。
昨日为了让新来的知青适应,第一天让他们九点钟才出工,适应期结束了,今日连长八点钟就吹号,通知全体新知青集合。
集合后,连长又通知。
今日二班和一班换了任务,今日一班锄玉米林的草,二班负责割小麦。
分配任务,一班各个脸上都是笑容,以为割麦子比锄草辛苦,二班则还是斗志昂扬地出发农场。
到了农场,望着比玉米林还密密匝匝的麦子地,二班的同志们五味杂陈。
连长走过来,看着各个还没开始干就面如土色的小知青们,也不怪他们,刚来还没被磨练出心智,这无边无际的麦田,成了他们心中强烈想要越过的大山。
连长还是笑呵呵,开始分配任务,似乎还考虑到了什么,竟然安排一男一女挨着割麦子。
起初同志们还不理解,直到半个钟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宗旨就做出了成效。
女同志割得慢些,男同志就帮女主割些,这样连续下去,各个小组合,几乎都能保持在一条水准线。
连长这样安排,男同志们也乐意,乐意可以接触到女同志了,干活也充满了激情,女同志则也能轻松些。
割麦子和锄草,一个用镰刀,一个用锄头,还真不好比哪个更累。
割麦子不停弯腰,不停直背,腰也疼背也疼,手心镰刀也很快磨出血泡,让昨天的伤口,伤上加伤。
林清悠卖力地割麦子,小腰酸疼,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麦子地,一直延伸到天边,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明明一直在努力割,总是割不完,仿佛痛苦绵绵无绝期。
按理说兵团也有拖拉机收割,可拖拉机太少了,全北大荒上千个兵团,每个兵团又开垦出多少田地。
拖拉机还没开过来,他们只能听从领导的安排,手动收割麦子。
炎炎烈日下,林清悠累得汗水湿透衣衫,连喘气都觉得胸口滞闷难忍,不过好在连长安排程嘉元和她一组,替她割了三分之二。
程嘉元温柔看着她,眼神还是亮晶晶。
“累了你休息会儿。”他说。
林清悠看着这个才两天,就从白皙皮变成黝黑皮的程嘉元,为了彰显力量,男同志们还特地比谁晒得更黑,都不穿长袖,穿着背心,露出粗壮结实的臂膀。
而女同志怕晒黑,个个都穿着长袖,连脸上也捂着头巾。
林清悠站立几个钟头,酸得双腿颤悠悠坐在地上,麦子秸秆是软的,也顾不得什么铬屁股了,累得只想原地休息。
看着挥汗如雨的程嘉元又说:“你也休息会,不累吗?”
程嘉元爽朗一笑:“男人累点算什么。”
他粗粝的大手早已磨出茧子,被麦穗刺到也不会痛,握住一大把麦子,挥动镰刀,清脆割下,扔进背篓里,又看着林清悠充满关怀的口吻:“清悠,你累了就去休息,这一块麦子我一个人割。”
林清悠又拿着镰刀站起身:“我和你一块割。”
程嘉元自信一笑:“相信你嘉元哥。”又苦恼地说:“你在这还打扰到我了。”
“啊?”林清悠一脸莫名。
程嘉元忽然无奈低声细语,将话语咽进喉咙:“你在我身边,我就想看你。”
林清悠没听清,程嘉元见她睁着嫩汪汪的大眼睛,小脸戴着草帽也能晒得通红,心里顿时有些心疼。
忽然,他灵机一动,又在麦子地里找了个大背篓,摆在空地处,用衣服盖住遮阳,再看一脸懵的林清悠,大背篓完全装得下她。
他笑容带着几分宠溺:“坐里面等我。”
林清悠一脸茫然。
程嘉元笑得灿烂又满足:“这里面晒不到你,我就能安心干活了。”
林清悠这才明白,程嘉元把她当小孩宠了。
她无奈笑说:“程嘉元,我不是小孩。”
程嘉元赧然,又笑容宠溺地说:“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女孩啊。”
林清悠坐在背篓里,望着程嘉元卖力干活的身影,内心却五味杂陈。
她没有半点欣喜,也没有感动,甚至还产生了这是一种负担的错觉。
程嘉元在书中是未来商界大佬,也是黄金潜力股。
林清悠曾经也想过抱他的大腿,故意接近他,可如今眼见他的笑容直白热烈,眼神中藏着欢喜,内心却迟疑了,反而愧疚起来。
她望着舒适的背篓,连阳光都替她遮蔽了,所有人都在割麦子,只有她坐背篓里乘凉。
林清悠望着双手,叹了口气,又从背篓里出来,拿起镰刀继续割麦子。
程嘉元疑惑地看着她,眼神流露出心疼,示意让她休息。
林清悠看清楚那份心疼,内心更觉得沉甸甸,又故意自信一笑,笑容甜美道:
“程嘉元同志,你是瞧不起我林清悠吗?”
她抓住一把麦子,也加快速度割起来,动作雷厉风行。
程嘉元无奈失笑,看着自信昂扬的林清悠,内心也为她感到高兴。
两人互相比赛,谁割得多,程嘉元还会放慢速度,故意等她。
林清悠也知道他本来就割得快,男人大手抓一把比女人小手抓一把麦子割得多。
程嘉元割一把麦子,林清悠要割三把。
为了和程嘉元比,林清悠打了鸡血似的,割了一整天麦子,从早上八点钟出工,到晚上六点钟收工。
连长一声令下,知青们欢呼着走出麦田,去空地处堆放东西的地方,拿自己的衣服和农具。
林清悠一行女同志,忽然发现一班几个女同志鬼鬼祟祟,在她们过来时,神色惊慌地跑开了。
今天忙碌了一整天,双手被磨得失去知觉,满手都是血泡。
腰也像是坚硬的石头,沉得直不起来。
双手更是颤栗到合不拢拳头。
没心思注意这些,拿着衣服,从农场回到连部,就跑去食堂吃饭。
又累又饿,就是一碗晾冷的糙米粥,也像是美味佳肴,吃得香喷喷。
虽然不能每天吃肉,但是为了干活体力跟得上,食堂馒头和窝窝头管饱。
昨天还吃两个窝窝头的林清悠,第一次吃了五个窝窝头,一大碗糙米粥,还有半个糙面馒头,把宿舍女同志们看呆了。
杨树芳笑说:“班长,我还有窝窝头。”
林清悠打了个饱嗝儿,又摆手:“不用,我吃饱了。”
回到宿舍,女同志们累了一整天,也没什么心情说话,都安静地打扫卫生,烧水洗漱。
林清悠整理衣服,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纸条。
她愣住了,疑惑地打开,赫然发现里面的字迹。
“今晚河边有话和你说,程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