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身世
逃出去不到一日,沈渊又被抓回了地牢,只是这次跟他关在一起的还是谢岚。
谢岚身上的毒没解,不过毒性像是间歇性的,此刻她又缓解了许多。
她依旧被沈渊抱在怀中,抬头看向沈渊,淡声道:“你应该先跑的,等你找到了办法再来救我。”
谢岚觉得沈渊这次失策了,未想到还有这一招。
沈渊单手拥住谢岚的双肩,垂下头对上谢岚不解的目光,浅笑回道:“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
他没说实话,他更不想看见谢岚如钱一和莲娘子一样,遭受段安裕阴狠的刑罚。
谢岚叹了口气,现在再说这个也无意义了,两个人都已经进来了。
“你的伤口怎么样?”
沈渊看谢岚此刻脸色正常,还是问了句。
“没事,毒应该暂时压下来了。”
谢岚想着那支淬毒的箭,心里又骂了几句段安裕卑劣小人。
要不是她中毒了,段安裕肯定抓不到她和沈渊。
“如今该怎么办?”谢岚还是更关心两人现在的处境,沈渊不可能指望重伤的钱一和莲娘子,就不知他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沈渊轻摇了下头,悠悠回道:“且先看看。”
他不紧不慢的语气,让谢岚不由皱起了眉,从他怀中坐起来些。
“别动,小心伤口。”
沈渊看她猛地坐起,又把她抱紧了些。
谢岚是想到了钱一的的话,没管自己身上的伤痛,直道:“钱一说,段安裕应该知道你的秘密了。”
她不知道沈渊的秘密是什么,不过看钱一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惦记着,定然不会是件小事。
沈渊闻言,唇角勾了勾,神情了然,像是早已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要紧吗?”
谢岚继续问道,她看着沈渊轻松的表情,又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没什么事,”沈渊语气淡淡的,手指拂开了谢岚侧脸凌乱的碎发,“即使钱一不被屈打成招,过不了多久,段安裕也能查到。”
那钱一紧张什么?
谢岚开始有些迷茫,说实在不是钱一催着她,她也不会冒这次险没多做准备就来救沈渊。
搞得现在她也进来了。
“你想知道?”沈渊忽然转口又问道谢岚,看着她茫然的眼神,轻笑道:“这么好奇?”
谢岚其实并不好奇,而是更关心这事会不会让沈渊死得更快。
她垂下眼帘,又叹了口气,越发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
谢岚不说话,沈渊不禁又问道:“在想什么?”
“早知道,我今日就不来了。”
谢岚想也没想,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沈渊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轻轻笑了声,反问:“后悔来救我了?”
“救肯定得救,只是今日太过贸然了。”
谢岚开始检讨起自己来,反手握住沈渊的大手,又问了次:“你当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她眼里的沈渊可不是这种没有计划准备的人,沈渊一贯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沈渊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安抚道:“我们暂时还死不了。”
正如他所说,接下来几日都没人来提审两人,只是谢岚的毒性断断续续地发作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这日不知道外面是白日还是黑夜。
自从他们进来后,始终没看见的段安裕才重新出现。
不过,他这次还带了一人过来,一个跟梁绥一样年纪的少年。
少年长相清俊,狐裘上跟段安裕一样都是用金线绣的大片绣纹,贵不可言。
只不过,这少年面色苍白,透出些死气沉沉,像常年卧病在床之人,气息短促。
他看见牢房里的沈渊,凝视了许久,像是在反复确认,才缓缓唤道:“庶兄。”
少年口气清冷,没有一点儿看见许久不见亲人的热络和激动,仿佛只是见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段安裕拍了下少年的肩头,又望向了牢里的沈渊,嗤笑道;“本世子本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右相的长子。”
说着,他话音一顿, 又补充道;“庶长子。”
沈渊的视线落在了少年身上,并没有理会段安裕。
少年脸上神情如常,但到底年纪还小,掩不住眼底对沈渊不屑的情绪。
他是嫡子,沈渊只是庶子,照理沈渊是威胁不了他的地位,可是他天生孱弱多病,而沈渊不仅身体健壮,还聪慧过人,十四岁便能考过秋闱,金榜题名。
他父亲差点就把沈渊记在他母亲名下,要当嫡子来教养。
好在,他母亲设计让沈渊毁了嗓子,没能入成仕,不然如今沈渊早已接手了右相府,定是容不下他了。
沈渊没死,这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威胁。
少年冷冷笑了声,侧首看向段安裕道:“段世子,这人你随意处理,右相府的庶长子早死了。”
段安裕对沈渊的往事也打听清楚了,知道这右相府中的弯弯绕绕,他找少年过来,不过是想让沈渊再回忆回忆痛苦的往事。
只是,沈渊此刻的神情如常,并未被这少年的出现所影响。
段安裕啧了声,似是有些不痛快了,对沈渊道:“右相长子沦落到这阶下囚,不知道右相知道会作何感想?”
少年听到他的话,立刻接道:“右相府从来没有入了商道的不孝子孙。”
沈渊瞧着两人一唱一和,没有出声。
他早死过一次,没了家,更别说什么家人了,血缘早已断在了那场设计之中。
沈渊从未怨过自己的出身,也没想过要是自己是嫡子,或许又是另一番天地。
他从来不信别人,只信自己。
家族于他不过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丞相之子给他带来从来不是荣耀,而是无穷的陷害。
沈渊不知区区一个丞相府有何魅力,能让自己的嫡母疯狂到不惜堵上自己的名声,也要将他置于死地。
而他同父的弟弟亦是如此。
少年看着没死在当年的沈渊,心底暗道沈渊真是个命硬的,毒药、火灾都没能要了他的命。
“段世子,我父亲那你不必担心,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庶兄的事,你想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