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变1
就如谢岚隐约猜测的一样，不多日管事来了院里，单独找谢岚传话，是沈渊的安排，让她明日就去莲小娘的楼里。
管事说得小心，想着谢岚会接受不了这个安排，毕竟当着这么些日子的沈家小姐，现在又要回到原来那般身份，接受不了也能理解。
但出乎管事的意料，谢岚坐在窗边，整个人像是料想到了这一日，手里端着青瓷茶杯，腰背笔直，却先问起了丁婆子一家的去向：“我离府后丁妈妈她们如何安排？”
“跟着姑娘一起去。”
管事没喊谢岚小姐，语气却还是恭敬的，他对谢岚这个姑娘印象算是很好的，安安静静的，从未搅和出什么事来。
谢岚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杯，摇头道：“不必了，管事遣散了丁妈妈她们吧。”
管事一愣，看着神色平淡的谢岚，劝解道：“楼里姑娘的丫鬟和婆子都是公用的，姑娘带丁妈妈她们过去，这就是姑娘的人。”
丁婆子一家沈渊没有特别交待，管事好心，想着这府里也没别的需要伺候的女眷，便顺水推舟让丁婆子她们跟着谢岚走。
谢岚摇头，丁婆子母女三人都是官家的家生子，让她们去红楼里做杂役，不如放出府自己谋生去，而且这样她也不会被牵制。
管事看她意决，也没多劝，最后只说道：“如此，姑娘今日便收拾好行李吧。”
谢岚老实点头应下，神色太过镇定，管事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想着谢岚是否还会问些别的，比如沈渊在哪，比如问问为何会突然这样安排。
“姑娘，”管事语气迟疑着，脚步未动，“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嗯。”
谢岚没多问管事，不代表她心中没疑惑，夜里就摸黑去了隔壁院里，只是院中无人，谢岚没看见沈渊。
次日一早，谢岚直到出了大门上了马车也没见着沈渊。
管事只是交待车夫把谢岚送去莲娘子那就没多说其他，他对瞧着谢岚从最开始就未抗拒过这一安排，想来是接受的故而就没让人专门跟着谢岚。
街上的摊铺已经支楞起来，吆喝声不绝，此起彼伏。
谢岚微掀开车帘，望向外面，街上人还不少，小摊贩推着木板车，车上都是今日要卖出的蔬果干货。
她摸了下腰间藏好的东西，看着马车快要在街口转角处右拐，正想开口让车夫换个方向，便听见后面马蹄声急速追来。
“闪开！闪开！官差办案！”
伴着马蹄声的是官靴疾跑的落地声，谢岚坐着的马车车夫急急勒停了马，赶忙让出道来。
街道上的摊子已经占了些位置，车夫不停马车定是会挡住后边办差的官兵。
谢岚没放下车帘，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近，当到头的马匹驰过马车旁时，她微抬起眼帘就看清了马上的人。
一身藏青色的官服长褂，发冠上没有官帽，但腰间挂着银白色的令牌有两个成年男子的手掌大，不能忽视。
段安裕。
谢岚一眼便认出他来，好在车帘只是掀起一角，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没引起段安裕的注意。
段安裕后面都是腰间挂刀的官兵，显然是去抓人，他们不顾街上的人来人往，没来得及让出路来的木板车一下就被人给掀翻了。
街上闹了个人仰马翻，免不得就引起旁人的议论纷纷。
“这哪位大人？去抓谁？这么大架势！”
“不认得，新来的吧。”
“看这方向应该是去码头，现在都是歇船的时候能去抓谁？不会是出命案了吧！”
码头？
谢岚心中一个激灵，当即就让车夫转道去码头。
外面的车夫不解，直言道：“官差办案，姑娘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官府抓人，刀剑无眼，谁无意碰上了只能只认倒霉，没人愿意去凑这个热闹，热闹看不成还可能落了个影响官府办案的罪名，严重的可就要按同谋处理。
谢岚见车夫不愿去，思忖下便说拿沈渊做借口道：“我这有爷的东西要送到码头去，若是耽搁了，爷怕是会怪罪下来。”
车夫半信半疑，刚刚管事可没交待他还有这事，狐疑问道：“姑娘，真是爷要送过去的？”
“自然。”谢岚不假思索，口气没有半点心虚，“再不去，定会耽误的。”
听她说的这般肯定，车夫终还是信了，调转好马头就跟在方才一行官差后边。
马车晃晃悠悠，眼看快到码头了，谢岚就叫停了车夫，“你在这等着就行，我自己进去。”
马车太过惹眼，怕还没走近就会被方才那行官差注意到，谢岚打算自己一人走过去。
天渐凉快入冬的时候码头停满了靠渡的运船，干活的人也少了许多，零星几人都被方才奔驰进来的官差给吓走了。
沿河风大，阵阵呼啸声掩盖了许多声音，段安裕刚到码头时并没有看见自己想找的人，就命人把码头围住，以防人趁乱跑了。
“都不许动！蹲下！蹲下！”
官兵拿刀，搬货物的伙计虽个个身强力壮，但对着一下就能见血的利刃还是不敢乱来。
段安裕依旧坐在马上，没翻身下来，垂眸扫过凑在一起蹲着麻布衣衫的壮汉，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沈渊呢？”
文雅清秀的面貌，可语气比这霜降天还冷，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戾气。
没人回他，都是一群最底下干活计的，什么也不知道，一声都不敢吭，连呼吸都闭紧起来，生怕多呼吸一口就会被刀架上脖子。
谢岚在后面看见了段安裕带人围住了码头，想来是没找到人。
段安裕会找谁？
除了沈渊，谢岚想不到第二个人，可段安裕怎么会突然来抓沈渊，她是没有任何头绪。
风越吹越大，码头的浪潮也越拍越响，浪起时溅出的水珠就像淅淅沥沥的小雨撒在码头所有人的身上。
“不说？”
段安裕本就耐心不多，语气里的杀意越浓，他临时决定过来把人抓回去审讯，不可能会泄露了让沈渊有逃走的可趁之机。
除非沈渊未卜先知。
“那全都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