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放弃
从半山下来，沈家的马车还在山脚下，谢岚一步不停地爬上了车。
推开车门，沈渊还在车上。
沈渊没走？
谢岚先是怔了下，立马就回过神上了车，也没去想沈渊是不是一直在这儿等她，对外边车夫吩咐道：“回府。”
沈渊见她这样子，就像有人在后面追杀似的，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谢岚偏头看向他，双眸沉静片刻，忽地冷声开口反问沈渊道：“你没抓住段安裕？”
她连爷都没喊，直接对沈渊称你。
谢岚把段安裕的事告诉沈渊，本是笃定沈渊一定不会放过段安裕的，却不想段安裕不但没被抓住，还在梁绥身边。
现在别说勾搭梁绥了，要是段安裕知晓沈渊已经知道他的存在，还是谢岚告的密，谢岚的命定是保不住。
“你见到了段安裕？”
沈渊也是有些意外，他让钱一全城搜捕段安裕，找不到一点儿踪迹，没想到段安裕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谢岚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如沈渊般渐冷起来，“就在梁绥身边。”
梁绥？梁家？这段安裕与梁家有关。
沈渊此刻才知晓钱一为何找不到段安裕了，这人藏在了梁家。
他眸光沉了下去，眸底似黑潭，潭水此刻正危险地翻涌着。
段安裕出现在梁绥身边，就如一个绳节把新任知府、梁家和上京串在一起，如今这就是个圈要把沈渊套在里面。
“爷，”谢岚见他不说话，又认真道：“梁绥那边我是接触不了了，爷换个人去吧。”
她已经骗了段安裕一次，段安裕一定会查她，段安裕要是知道了她的底细，梁绥那边十有八九也会知道，沈渊还让她去就是让她自投罗网。
这事定然成不了。
“嗯。”
沈渊心中自是有数，现在梁绥那肯定是动不得了，他原以为他安排谢岚去梁绥身边能搅乱梁家阵脚，却没想到他才是梁家的瓮中鳖，梁家为了扳倒他，竟动用了上京那边的关系。
不过，梁家看中他手里的什么？
沈渊自觉他与梁家的势力交际，最多让梁家暗中使点绊子，也没大到让梁家费这么大的功夫动用上京的人来围剿他。
除非……
“段安裕这个人你还知道多少？”
沈渊忽地又问起谢岚，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谢岚眉宇凝滞下，她看出沈渊的面色不对，这事或许比她想的还要大得多。
“只知道他可能是官府的人，其他都不知。”
谢岚也就上次在莲小娘撞见了段安裕，才知道段安裕身份不简单，其他一概不知。
她说完后，顿了下，又道：“段安裕今日看见了我，应该会知道爷会查他了。”
“已经在查了，”沈渊沉声道，不过以后怕是查不了了，“你先回府，这段时间不要出府了。”
谢岚也是这样打算的，段安裕上次误以为她是红楼里的姑娘没什么用处放过了她，今日知道她现在沈家小姐的身份，段安裕怕是不会再放过她了。
“爷，梁绥那边你打算如何？”
现在有段安裕在梁绥身边，沈渊想动梁绥怕是难上加难。
沈渊本也是一时兴起，正好试试谢岚，才安排了这出，如今不能动梁绥对他而言也没损失。
他语气轻淡，漫不经心道：“不动了。”
沈渊不动梁绥了，但梁绥却是没放弃谢岚，来了几次帖子想请谢岚，不过谢岚都拒绝了，窝在沈府里也不外出。
谢岚肯定不会去，谁知道这是梁绥的意思，还是段安裕给她下的套。
不过，比起她自己，谢岚更担心沈渊那边，段安裕是官府的人，目的在沈渊，而梁家也是沈渊的对手，且势力不小，这两边一联手，也不知沈渊吃不吃得消。
她坐在窗边，冷目望向窗外的黑池，池底青苔遍布，让原本清澈的池水看起来黑不见底。
谢岚原本以为她的目标只是沈渊，与沈渊斗智斗心，可如今她渐渐与沈渊站在一条船上，时刻忧心会有人先她一步要了沈渊的命，她如今就是在与别人抢沈渊的命。
她相信沈渊的能力，可眼下她却有种感觉沈渊已经岌岌可危了。
“小姐？你在看什么？”
丁冬走进来，见谢岚一直看向外面，好奇问道。
谢岚已经许久没出过院子，不说谢岚闷不闷，丁冬看着都觉得闷得很。
谢岚收回视线，淡淡回了句：“没什么。”
丁冬换了谢岚手边的茶盏，谢岚便让她随手收好窗边的棋盘。
“小姐，要是不喜人多，”丁冬边拾起黑白棋子，一边说道：“可以在府中走走，最近府里的人少了好些，出了院子也碰不着人的。”
丁冬觉得谢岚是个不喜见人的，因而整日窝在自己的院里，而谢岚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情况。
“府里少了好些人？”
谢岚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疑惑问道。
丁冬用力点头，说起了近来府里的奇怪之处，“后院都空了，之前还有些婆子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奴就没瞧见那些婆子了。”
丁冬是谢岚的贴身丫鬟，通常都是住在院里的偏房，以便谢岚能随叫随到，每日会出院的时间就只是去取餐食，经常碰面的也就是厨房或者院里杂扫的婆子，因而还是认得些婆子的。
认识的婆子瞧不见人了，丁冬也难免会上些心。
“奴觉着这府里近来冷清了许多。”
她说得无心，但谢岚听得却是有意。
沈家到底是个大户，虽然真正的主子只有沈渊一个，但偌大的府邸总归还是需要不少人搭理的。
莫名少了些人，谢岚怎么听都像是沈渊似乎在掏空沈家。
难道沈渊是发现了什么？
丁冬没注意到谢岚眼里的深邃，自顾自继续说着：“前院也少了不少小厮，奴觉着许是管事安排到别处帮忙了吧。”
沈家有做运渡生意，忙的时候码头不够人，府里的小厮也是会去帮帮忙的，故而这倒也不算太奇怪。
谢岚听着，脑中思绪繁多，理不出一个头来，但所有的一切都隐隐指向了一条黑寂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