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见2
回到家后，封筠拨通了电话。大约过了十秒，对方接了。
“喂。你是？”一个女声，听起来挺年轻的。应该是没错了。不过好像对方有些虚，声音在抖。
封筠：“你好。请问你认识顾昔吗？”
对方听到“顾昔”突然呼吸重了一拍，连忙回答：“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个反应，证明了她的身份以及以她们为线索是正确的道路。他不用想也知道再打过去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他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而且会保护她。只要她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为了方便，他约她明天下午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她没有回，信息发了，来不来看她自己。来，和和气气地说，不来，不过是登门拜访拜访罢了。
晚上，封白棠回到家，封筠第一时间和她说了这件事。封白棠很是震惊，她知道她们没脑，没想到竟这般“脑残”。真是丑人多作怪，害死俊美俏佳人。封白棠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查她们上，当晚就利用特殊方法将她们的背景调查了一通。
第二天，她和封筠一起行动。在咖啡厅，她坐在封筠旁座，伪装成等闺蜜一起逛街的新晋大学生。
约定时间在下午三点。三点人没来，再等十五分钟已是封筠的底线。在他快起身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穿一身休闲服，头发披散的女生来到他那，小声问道：“昨天是你发的信息吗？”
封筠点点头，对她摆了个请坐的手势。他缓缓开口：“喝点什么？”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录音笔开始录音了，封白棠同时开始录视频了。
“不用了，直接说吧。”女生抬头看封筠，眼里充满恐惧，“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封筠微微笑，说：“当然。只要你没有做违反法律的事。”
女生说：“好。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参与，是她们那群傻子去做的。我劝过她们，她们没听。嫉妒让她们昏了头，她们执意要顾昔难过。
她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得到了一群混混的联系方法并给了他们不菲的报酬去搞顾昔。我全程没有参与，只是当个旁观者。得知顾昔的遭遇后，我每天都睡不着，我觉得如果我没有做冷漠的旁观者，我及时阻止了她们，她就可能会平安无事。”
她声音哽咽，抬手脱下了墨镜和口罩，“你自己也可以看看，我的黑眼圈很重，皮肤质感变差了。之前为了劝她们，还被打了，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封筠打量她的脸，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18、9岁的少女的脸，上面有被打形成的淤青，颈部有一道浅浅的疤。
“我不敢去报警，她们家世比我强，人疯狂，是一群疯子，我怕我会遭到不测。这次出门还是这久的第一次，我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我很震惊，很害怕。最后，觉得如果我不说，可能就真的是个恶人了，所以，我选择来了。我会配合一切需要，只要能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眼前这个姑娘让封筠觉得她不该和那群人为伍，多好的小姑娘，可惜跟错了人。他答道：“好的，谢谢配合。”
他和她聊了事件的具体经过，事后一起去了警察局。封白棠没跟着，她决定去看看顾昔。
路上她买了盒她爱吃的糖，这几天这么苦，吃几颗缓缓。嘴里是甜的，心也会好受些。
到了医院，她在电梯里遇到了顾太太。她依旧那么憔悴，一个连岁月都温柔以待的女人却被现实残忍伤害。
她先和她打的招呼：“顾阿姨，好久不见。顾昔好些了吗？”
顾太太可能是这久照顾顾昔太辛苦了，一开始没发现她，听到她的声音后才注意到，她答道：“还是老样子——谢谢你这久的帮忙，无论是在案子上还是派人来送东西，让你费心了。顾昔有你这个朋友，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就像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样。”
封白棠连忙回道：“哪里的话，是顾昔值得。顾叔叔来接班了吗？”
顾太太：“还没有，临时有事会晚些。”
封白棠：“那，现在就顾昔一个人在病房里？”
顾太太：“嗯，我要去买点东西。她虽然没有好，但也不至于要时时刻刻有人陪着。而且，她比较喜欢独处的。”
又聊了些就分别了，封白棠来到病房内。顾昔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开门声，没回头，说：“太太怎么回来了？是忘记拿东西了吗？”
封白棠：“我不是顾阿姨，是棠棠。”
顾昔听后回头看她，先是惊喜又是好奇，“棠棠，你怎么来了？”
封白棠走了过去，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说：“前段时间太忙了，而且怕你状态不宜见人，就没来。这会忙完了，太想你了，所以，鼓足勇气跑来了。”
顾昔笑了，仍是那么温柔，内心纯洁的少女永远似花。“这段时间谢谢你，其实我都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跟我交朋友后一直保护我，为我解决麻烦，对不起，麻烦你了。”
封白棠察觉不对，插口道：“你别这么说，都是朋友客气什么？你对我不也很好吗？应该的。”封白棠从包里翻出糖，递给顾昔。“吃颗糖吧。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糖，一开始犹豫要不要给你，但想想一颗应该没什么事。这久这么难受，含着糖可能好过点。”
顾昔接过糖盒，没有开，说：“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封白棠：“没事，认识多久了？还这么见外。”
两人又聊了些之前的事，那段成天围着学习，压力很大不过却有太多快乐的时光。
少年的青春永远耀眼，记忆里的年少无知是现在丢失的勇气。只愿时光能倒流，一切都没发生。
聊到顾先生来接班封白棠才离去。这一天晚上，她说不上开心，但也确实是比前几天轻松多。
案子后面的进程很快，抓紧正确的线索后，一切都变得如有神助。好像在封筠和女生去警局的第二天，有人匿名向警局邮箱发了那几个混混的资料和经常出没的地方。
第四天，警察抓住了他们，他们也承认了罪行，得到了法律的惩罚。至于她们，只是被小惩罚。
事情结束了，后面太顺利了，太快了，让人不敢相信。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帮助？不知道。
忙完案子，封白棠没有去找过顾昔，要等到顾昔出院那天她才会去看她，这是她们的约定。
她在这段时间里没闲着，亲手准备好了送给她的出院礼物——一条含有向日葵元素的手链。她喜欢向日葵，她希望她能像向日葵一般能永远活在太阳下，面朝阳光，暖人活泼。
顾昔出院的前一晚，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黑蒙蒙的天上飘落白细如针的雨。
“哗哗哗——”的雨声挺助眠的，封白棠一直都很喜欢下雨，因为对于她而言，雨天可以睡得更舒服。可这次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不是狂风暴雨却让她有些不舒服，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形容不出来。
最终是睡着了，罕见做了个梦，梦见了顾昔，是高中时候的她。一身熟悉的校服，扎着马尾，脸上挂着笑。
她刚想与她打招呼，她就冲过来抱住她，对她说：“真的很谢谢你，能和你交朋友是我三世的福气。我原以为除了太太和先生，我将再也不会遇到对我好的人了，结果，我遇到了你。你为我做了太多，很谢谢。可惜，这辈子是偿还不清了，不好意思了。
话说回来，有个人告诉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其实是一体的。她说，我们的相遇无疑是久别的重逢，我的离开也只是换种方式的生存。”
封白棠对她说的话感到很奇怪，她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她的身体在慢慢变透明。她连忙抓住她的手，可惜太晚了，抓不住。在她完全消失前，她说了句：“这次骗了你，下次不会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求你不要记恨我，我不想你讨厌我。我的时间快结束了，再见啦。”
封白棠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能这样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眼泪滑过脸，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好难受。
后来，她醒了，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她都哭了，好奇怪啊。
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她没有丝毫困意，心里不舒服。她想打电话给顾昔问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顾忌太早了便没拨。
她起身到厨房热了杯牛奶，然后回房间打开电脑，登了微博，界面推送的刚好是自己喜欢的画师——桃笑沐春。
名字仿佛是个姑娘，实际是一个男画师。主插画，时不时会发摸鱼或非商用的画给人当头像之类的。画面追求线条流畅，颜色鲜明，构图绝美，比例很好。可厚涂可平涂，人物生动逼真。每幅画都能惊艳到人，要超越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很早就开始画了，封白棠的头像就是他的画——他的早期作品。大致是秋天，火红的枫叶景中是一对男孩女孩，女孩一袭红裙，拉着小提琴，男的身穿西装，弹着钢琴。很简单的物，色彩夺目，她看到的时候觉得很熟悉，挺喜欢的，一直用到现在。
晚上一点的时候，他发了个日常，他家猫的照片。照片上一只奶茶色田园猫正躺在笔记本电脑上睡觉，很可爱。微博配文：【秀秀家里的“小祖宗”。】
她放大图片，可能是之前醒了后家里有只一样品种的猫的缘故，看着怪眼熟的。
随便刷了刷热搜榜和推荐，没有什么兴趣就退出微博码字存稿去了。
码到七点多，离平时起床还差四十来分钟，她洗个澡正好，想着便起身到浴室冲了个澡。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梦的事情，奇怪的梦。像她却也不像她，是在寓意着什么吗？
她洗完澡出来就打了个电话给顾昔，这个点她该起了。一直没接通，她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明明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但她现在就冲去把刚起床的封筠拉上去医院。在车上，他们吃了点面包和果汁充饥。
在车上，封筠瞅着封白棠说：“你没睡好？”
封白棠咬了口面包，答：“嗯，做了个梦，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心里一直不消停。刚刚给顾昔打电话她也没有接，按平常她不会。我有些担心。”
特殊时期，封筠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安慰道：“你不是说了是梦吗？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还是挺靠得住的，除了有的时候嘴欠了点，脑子抽了点。
到医院，她到病房门前，敲了门，推开，整个房间里只有护士在收拾病床。她走近问道：“您好，那个，这个房间里的病人呢？”
护士转身，问：“您是？”
她答：“我是她的朋友，前几天还来看过她的。她今天不是下午才出院吗？怎么现在人不见了？”
护士说：“你是封白棠？”
她连忙点头，“对对对。她现在人在哪？”
护士说：“哦，你先不要激动。她已经走了，留了东西给你，在护士站。”
她鞠躬谢谢，马上护士站拿了她留给她的一个礼品盒，牵着封筠回到车上。
她努力镇定下来，拨通了顾太太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她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提琴的迷你模型、一捆白桃味棒棒糖“花”、一些照片和一封手写信。
照片全是她们的合照，有的封筠和楼懿也在，背景多半是图书馆，咖啡厅。照片上的少女活泼开朗，手压着的作业本和身旁的朋友谈论着题，身上穿的校服是她们青春的标致之一……
封白棠拆开信，满篇的字整整齐齐，让人舒服。
【给棠棠：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走的时候样子应该挺惨的，挺不好意思的，最后还脏了人家的房间。
我对你的感情很不一样，你让我觉得格外亲切，是可以依靠的人。我很喜欢你，羡慕你。你拥有一个好的生世，美满的家庭，极好的成绩，出人的才艺，一堆爱你的人……我没有，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只会出现在小说里，在现实里，也是不好亲近的角色。结果，你很好接触，很善良，你帮了我很多，我和你一起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轻松、快乐……】
后面大致内容和昨晚的梦一样，都是与她告别的话。她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就走了？她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头剧烈地疼。她抱住头，蜷起身子。一旁的封筠吓坏了，他靠近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问：“封白棠，你怎么了？”
封白棠没有回应，她头疼的厉害。
封筠转头对司机说：“回家，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