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幕
下午有节体育课，顾昔没缺席。
操场上，午后的阳光暖人，路边的树被照的在地面上落下点点光斑，天空的瓦蓝与地面的橡胶跑道颜色形成鲜明对比，空中很是随意地飘着几朵云。
班集队在起点，待老师的一声哨响于界，他们便似脱了绳的快马，竭力狂奔，奔向他们心中的草原。
老师的要求是散跑操场五圈，一圈是400米。封白棠和顾昔两人并排跑，不向前拼命，不做倒数，匀速在中间。
跑步过程中，封白棠每次抬头看所处位置时，都能看见在她们后不远处摸鱼的楼懿。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说他跑得慢，又听闻他在跑步比赛中经常获胜；说他快，他这速度属实攀不上。
那只有其他可能了……
天仿佛握住了表，待他们全跑完，还在大口喘气时，命令雨点落下与地接吻。
雨奔放，热烈，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让人觉着有些抵挡不住。明刚还阳烈汗似水，现就雨积地人湿。
老师无奈令学生们跑回教室，他们一下就缓过了劲，一齐顶着雨跑回教学楼。
奔跑的脚步溅起地上的积水，雨在与地面接吻的途中突换了对象，纷纷落在少年们的身上。跑到教学楼底时，不少学生已成“落汤鸡”，衣物或多或少留下了雨的“吻痕”。
其他班还在上课，所以他们尽量等回到教室再说话。顾昔到教室后，掏出眼镜布拭去了眼镜上的雨珠，套上了外套。封白棠没戴眼镜省略了第一步，直接套上外套。
她们的头发都湿了，顾昔的刘海因此贴在她的额上。她们扯下皮筋，披着头发，少见的散发。
剩下的时间上不了体育课，改成了自习，她们掏出试卷开始做题。披着头发真的很影响做题，但湿的也无法。
封白棠吐槽道：“好烦下雨天。”
顾昔：“但可以不用上体育课，所以说，下雨也挺好的。”
封白棠撅嘴：“也是，那就好烦突然下雨啊！”
身旁的人突然笑了，封白棠跟着笑了。
封白棠一脸期待地问：“之后我和你一起回家，怎么样？”
顾昔婉拒：“不用了，你家和我家不在一条路上，不顺路，太麻烦了。”
封白棠：“没事，我坐车，挺方便的，不麻烦的。我还怕你嫌弃我哥呢！”
顾昔眉皱，她依旧有顾虑，封白棠在她未开口前说：“就这样决定了！快做题，老师下节课要讲！”
顾昔别无他法，只好听她安排。
她们一起度过了后面到高考的时光。期间有人想欺负顾昔，均被封白棠以各种方法挡了回去，无一例外。然后一堆平淡无奇的小事除开楼懿家搬到了顾昔家对面。
当时，顾昔家对面才刚贴出一个月不到的卖房告示，一个月后，在一次去学校的早晨，顾昔刚出门便碰上了同样要出门的楼懿。
顾昔见到楼懿当即愣住了，她知道隔壁换了户人家，却完全不知道是楼懿。
楼懿看到顾昔倒是没多大惊奇，他和她打了招呼：“嗨！顾同学，真没想到你就住在隔壁啊。”
顾昔被他叫的回神，她说：“是啊，好巧啊。”
两人站在楼道里，谁也不垮一步。顾昔低着头，她脑子乱成一片，楼懿则是一会儿盯她，一会儿看向其他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直到在楼下等了好久都没见人影的封白棠上来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封白棠看见楼懿也很吃惊，但只是一刹那。
封白棠笑起，像个邻家的小妹妹般对楼懿说：“楼同学，好巧。你什么时候搬来的？”
楼懿淡笑道：“昨天差不多。”
封白棠“哦”了声，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啊？乘车去，我哥也在。”
原以为他会拒绝，结果。
楼懿点点头：“麻烦了。”
封白棠：“没事，正好我哥一个人没人陪。”言罢她挽着顾昔走在前面，楼懿跟在后，三人上了车。
又是封筠的撮合，三人上下学变成四人上下学。四人并排，两人走，仿佛回到了之前。
当时，也是一身校服，也是有说有笑，也是一起，好像啊，真的好像。某一刻，他甚至有些恍惚。只是那时还会和姜泸一起。
姜泸，好久没见了，初二转学了。近来听说考上了明市的安大——一所著名的警校。初印象不太好，相处后发现人尚佳。终究未说得上熟络，封筠便没去找他。
度过了枯燥、让人压力大的高中生活。回想起来，大多时间都是在刷题，学习。对于封白棠来说根本睡不着，那是睡眠质量很差的一段时间。
高考结束那一天，她解脱了，她的人生关键的三年，谢幕了。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是跳级的，本是六年，硬缩短为三年。对于很多人来说，初中是过渡期，从小学的散漫过渡到高中的紧迫。而封白棠没有这个过渡期，只能庆幸她除了在白桃镇的那段日子里玩了些，从小就一直在知识的海里潜游。
高考结束那一天，他们四个人约着一起吃了饭，出门玩，让一直绷劲的神经好好放松放松。应景的话，理应该小酌几杯，可惜都是滴酒不沾或不能碰的，只能以饮料代替了。
封白棠拿着白桃味汽水，和他们分别“碰杯”。顾昔和楼懿是橙子味汽水，封筠搞特殊，拿了一瓶冰红茶。
他们走在街上，混在人群中，却又没完全混入，他们身上散发着少年的气息，与那些俗事、社会烟火不同，让人向往。那种是最干净，最纯粹的。
晚风呼呼吹，吹动少女的心，心的跳动愈发强烈。顾昔多次欲言又止，终是放弃。
“算了，这样挺好的，可以近近地看着他就行了。”
过了差不多十五天，四人约着在封家里一起查成绩。等答案公布的时间最是煎熬，每一秒都如一个世纪，心完全提到嗓子眼了。四个人，四台电脑，四双眼睛全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开始查询，卡了一会儿，等着分数界面的跳出，周围甚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很小心。
随着一台界面的跳出，其他的也陆续跳出。看到分数时，四人皆松了一口气，这下，才是彻底的“谢幕”了。
封筠很是激动：“唉唉！你们考了多少？我694。没有愧对我的两大黑眼圈和那么久的刷题复习。”
顾昔和楼懿异口同声：“714。”
封筠：“我的天啊，你们这，这太巧了吧？”他撞了撞身边的楼懿，“你俩是不是抄了对方的？还是有什么奇怪的缘分？”
顾昔楼懿对于两人一样的分数也发现惊喜，他们猜过很多成绩，很多分差，唯独没想过同样。真是巧的过分。
两人没说话，望着屏幕，都清楚心根本不在那。封筠见状不好再问，转移对象——封白棠。“棠棠，你多少？”
封白棠平平淡淡地说：“717。”
封家兄妹在四人组里，分别包揽了两个第一。好在两年的时光里封筠每次都是四人组里的成绩倒数第一，已经习惯了。不然，肯定要自闭了。
封筠：“话说，你们都想去哪所大学？”
顾昔：“灵余大学。”
封白棠扭头看向她：“灵余大学？在楠郡省，你确定吗？”
顾昔点头：“嗯。”
封白棠：“为什么？两个小时的飞机，多不方便。”
顾昔：“只要想去就没有什么方不方便。”
封白棠点点头。
封筠：“那楼懿呢？你想去哪所大学？棠棠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去明儒大学。”
封白棠没有反驳，他说的是实话，她也无法反驳。她上初一的时候就决定了一定要考明儒大学，不管多难，必须要考上。她自己都不清楚哪来的劲儿。
楼懿想了想：“灵余大学。你呢？”
封筠：“明大，离明儒近。”
楼懿点点头。
假期过得很愉快，没有作业，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很让人放松。
快开学的前三个星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更新的顾昔延迟了。她一般是中午12点更，这次没有，其他社交平台也联系不到人。封白棠没太在意，毕竟谁都会遇到突发状况。
直到下午看到顾昔的微博更新了动态。
【一桶顾肥肥】：穿过不见光的巷子，尽头是海滩。我见海上波澜浪起，海风猛烈，少女在风中狂舞。夕阳垂于海平面，余晖映照的影子被逐渐拉长。巷子里的鸟儿自由地飞翔碰落了花盆，花朵与泥落满地。再度回首，没见少女，只余淡淡花香。
评论区
【蝉玥池】：今天怎么没有hi！这里是顾肥肥同学啦？
【游客】回复【蝉玥池】：捉到一只瞎跑的池主！池主可以问问啥时候更新吗？你已经三周没更了！对了，今天顾肥肥同学也没有更新！！你们是合起伙来不让我们看书吗？求求更新！
【游客2】回复【蝉玥池】：和一楼一样！求求池主和顾肥肥同学更新！对了，还请你们顺便问问奕大什么时候更新。哭了，喜欢的写手集体不更。
一堆求更新的评论。封白棠因为顾昔的建议去写小说。记得刚要写第一部的时候，顾昔问她要写什么类型的，她回答古风言情的。顾昔很支持，当时多半是霸道总裁文，她写古言算是给读者们换换口味。
一直吃一样东西是会腻的，要不定时换味道。
她还为了给她拉取阅读量，帮忙宣传，特意发了条微博：
【一桶顾肥肥】：hi！这里是顾肥肥同学。推荐一位新人写手蝉玥池她是我的同学，她文笔超赞的！！狂推！推上天！她现在在写一篇古风小说，强强的那种哦！各位看了那么多总裁文，看腻的话，可以去缓缓。就这样了，886。
奕大笔名：奕係。男写手，写了一部男生视角的校园暗恋文，火了，顾昔看后成为了小迷妹。奕係也看顾昔的作品，很欣赏她。在顾昔发微博“表白”奕係的时候，得到了正主的回复和结识了正主。
【一桶顾肥肥】：hi！这里是顾肥肥同学。啊啊啊！好喜欢奕大的文！啊！男生视角的暗恋好棒！什么时候这种暗恋才能轮到我呀！自动代入我是女主了！
评论区
【顾肥肥我老婆】：请顾肥肥同学理智！奕係
【游客】：奕係
【奕係老婆】：又添一情敌，还是自己另一个老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一桶顾肥肥】：啊啊啊啊啊！奕大回关我了！！！
【奕係】回复【一桶顾肥肥】：谢谢你的喜欢，我也很喜欢你的文。说不定，你正在经历暗恋呢？
【一桶顾肥肥】回复【奕係】：奕大！活的奕大！谢谢！（我不是在做梦吧？奕大回我了！！！）
【奕係】回复【一桶顾肥肥】：没有。
评论区回复后，奕係私发与顾昔聊了会，顾昔还把聊天记录发给封白棠，并配上一个感动哭了的表情包。
sunflower：啊啊啊啊！我追星成功了！奕係回我了！啊啊！那是奕係啊！
eewwiq：冷静点，我感觉隔这屏幕都看见你兴奋的样子了。
sunflower：你不懂，当你喜欢的人回了你的消息且还和说很欣赏你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我感觉我快哭了！
eewwiq：夸张了啊，收收。
再看屏幕，顾昔在评论区发了声明。
【一桶顾肥肥】：大家好，因为个人原因，我要停更一段时间，不好意思。归期不准确，再议。
【游客】回复【一桶顾肥肥】：顾肥肥同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希望大大没事，等大大回来更。
【游客2】回复【一桶顾肥肥】：好的，等大大回来。（很期待，因为按剧情走向，回来就要告白了！！）
封白棠觉得不对，发消息问顾昔发什么事了，各个社交软件都问了，没回。她不太放心，叫上封筠到顾昔家看看。
到顾昔家，她敲门，过了不久顾昔的养母开了门。她看上去很是憔悴。
封白棠：“阿姨你好，那个我找一下顾昔。”
顾太太听到顾昔，眼里迅速闪出泪光，她手捂着下半脸。封白棠有些不安，问：“阿姨，顾昔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太太看了看封白棠，把她拉进屋，走到客厅周围没人才道：“她不在家，她在医院。”
封白棠连忙问：“她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顾太太哽咽道：“她……她被人亵渎了。”话音刚落，两行泪就流下。
封白棠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敢相信。“亵渎”多么可怕的词，多么可怕的事，竟然发生在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女身上。这让她的后半生怎么过？她心似被绞般疼痛，一个正值青春的如花少女还没有创造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被人践踏，玷污了。一颗星星落地了。
她哭了，女士更能感同身受。她安慰了顾太太好久，顾太太还要去医院就分别了。封白棠回到车上，封筠正玩着电话。
刚才的话回荡在耳里，顾夫人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受不了，哭了。
封筠察觉到，吓得忙关了手机，凑到她身旁，问：“怎么了？发什么了？别哭啊。”
封白棠抱住封筠，躲进他怀里，“顾昔被玷污了。你说她一个女生后面的日子要怎么过啊！她才18岁！”
封筠听后也很悲伤，没想到悲剧离人这么近。他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没说话，让她一个人哭会儿，哭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