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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除夕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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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今年仍旧是在太和宫举办的除夕宴。往年他都陪在母后身边,乖乖地听母后说话,听母后说祝词,也听母后四两拨千斤地把除夕宴上心怀不轨的大臣按下去,也听着大臣们对母后的恭维。无论如何,他都紧紧跟在母后身旁,做母后身旁的小挂件,大臣们总是会对他投来似有若无的怜悯,因为他是皇帝,是大齐的天子却受限于太后。

    但齐瑞从不这么想。于他而言,若非母后执意要办除夕宴,他是绝对不会举办除夕宴的,就算废除这个传统也并非不可。对齐瑞而言,除夕宴都是次要的,只要能陪在母后身边那就足够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但是如今,齐瑞沉着脸坐在龙椅上,一张小脸上满是冷漠与不耐。母后不能陪着他跨年,于他而言这场做给大臣看的除夕宴毫无意义。

    偏偏母后一定要他举办除夕宴,齐瑞压下满心的戾气,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各怀鬼胎的大臣。

    除夕宴并不只有大臣,他们可以携带家眷一同赴宴,为表对世家的宽厚,秦太后每年都会象征性地给四大世家发庚帖,秦家虽然已经被她整得名存实亡了,但没有人敢越过秦太后,代替秦家位列四大家族,所以秦家每年也都能收到一张庚帖。

    但四大世家并非年年都会赴宴。他们都知道秦太后对世家的厌恶,自然明白秦太后不欢迎他们,只有萧国公每年都会出席。

    今年,小皇帝却只给了两张庚帖给世家,他明晃晃地表现了对世家的厌恶和厌烦,世家自然不会看不懂。

    但白木熙还是出现在了除夕宴上,作为白家的下一任家主。谢逸往年是不会参加的,毕竟他身份敏感,作为暗卫首领也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放松警惕。但今年,他接到了秦太后留给他的命令,要他一定要参加今年的除夕宴,无论如何都要获得白木熙的信任。

    所以世家那边派的人就是白木熙和谢逸了,萧国公并没有同他们争抢,他仗着国公身份,厚着脸皮找小皇帝单独要了一张庚帖,如今坐得离世家有些距离。

    宫里的竹叶青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佳酿。萧国公垂着眼,看着玉盏中清冽的酒水,一饮而尽。近来京中异动明显,秦太后昏迷后世家蠢蠢欲动,小青山上那位甚至往宫里递了庚帖,想要去探望慈宁宫的秦太后。虽然不知那位到底有没有放弃过于偏激的想法,但小皇帝拒绝了这位皇姑祖母的探望请求,为补偿那位,还邀请人参加了正月十五的元宵家宴。

    这些事情小皇帝没有瞒着任何人,世家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近些日子世家蠢蠢欲动的姿态太过明显,像是在试探这位新的掌权者的底线,甚至都没有使什么手段,只是在一点点试探陛下的底线,萧国公虽不知秦太后到底有没有醒来,但也知道世家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打秦太后的脸。这些日子,萧家里也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机会谋求些什么,但萧国公却不让他们插手,好好敲打了一番。顺带一提,白丞相秘密求见萧国公很多次,但萧国公却从没有见过他。

    白木熙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萧国公确实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但他最擅长的还是明哲保身,什么也不掺和,保持着低调,也保全了萧家。

    白木熙并不介意萧国公的冷待,毕竟只要时机成熟,萧国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坐在席位上,隐秘地打量着坐在上首的陛下,轻嗤一声,对着旁边的谢逸轻声道:“看起来今日陛下好像心情不佳。”

    谢逸应了一声:“都半个月了,娘娘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陛下心情不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太医院已经诊断过了,说没有中毒,为何还是昏迷了这么久。”

    谢逸的话很直白,倒是让白木熙不自觉皱起眉头来。他手底下的杀手排出去的都死了,没有谁能给他回话,他只能从当时在现场的白丞相那得知一点有关秦太后遇刺的具体情况。

    白丞相只是说秦太后受了重伤,黑骑卫围得很紧,戴着面具的黑骑卫首领对他态度很冷淡,不准他上前半步。他只能远远看着,只能看见秦太后身下一片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

    但这对白木熙而言是不够的。他确实让人在刀刃上抹了毒药,来自域外的毒药确实会让人昏迷不醒,但却绝对不是秦太后如今这副模样。

    如今从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秦太后被带回京城那日,血流不止,脸色惨白,差点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但最后在太医院案首的救治下,堪堪止住了血,但呼吸孱弱,生命垂危。太医院那头只说娘娘伤到了根本,所以会昏迷不醒,但谁也给不出具体的苏醒时间,谁也不能保证秦太后能醒过来。

    这对白木熙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只想要秦寻雪的人,但自然不想要这样昏迷不醒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但他无从下手,显得有些无力。

    白木熙抿唇,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把那个给他递毒药的域外之人带到秦太后榻前,那人才能判断秦太后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所以,白木熙轻声问谢逸:“不知谢家主可有办法让我去见娘娘一面?”

    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世家的反叛之心昭然若揭,谢逸也因为秦静芷的缘故投向了世家,白木熙虽对谢逸仍有戒备,但谢逸是暗卫首领,对宫中的了解比他自然要多,白木熙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自然要把些东西透露给谢逸:“我有办法判断娘娘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但需要亲自见上一面才能得出结论。”

    谢逸有些诧异地挑眉,眼神意味深长,怕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谢逸并没有问什么,沉吟片刻,道:“慈宁宫附近没有暗卫,娘娘戒备心极重,能在她身边保护着的都是黑骑卫,那些跟着她很久的老人才有资格护卫她。白郎君自然知道,自娘娘回宫后,雀枝便疯了一样清理了慈宁宫上上下下,如今慈宁宫是铁桶一片,就连黑骑卫都是雀枝信得过的人,若是想要偷偷进去,怕是行不通的。”

    谢逸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秦太后如今醒没醒,但秦太后的计划里没有提到的他便不会管,如今白木熙自己上钩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白木熙皱眉,但知道谢逸说的是真话。雀枝换人的动静确实很大,无论是谁安插进去的探子她都拔了出来,手段很是残酷,那天白家门口也被丢了好几个探子,只吊着一口气,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分外恐怖。

    最可怕的是小皇帝默许了这一切,雀枝还有秦太后很早之前所下的懿旨,真有管控六宫的权力。

    白木熙不耻下问:“那按照谢家主的意思,我没办法到秦太后跟前去?”

    谢逸摇头:“办法自然是有的。”他示意白木熙凑上前来,低声在白木熙耳边说了几句话,白木熙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倒不失为一种办法。”白木熙叹气,最后也没反驳谢逸。

    谢逸对着白木熙笑了笑,深藏功与名。他转身倒酒,动作潇洒随意,带着几分粗犷和豪迈。按理来说这是伺候的宫人该干的事,但谢逸不喜有人伺候这种最后要进嘴的东西,所以他总是自己来。

    他举起玉盏,正要饮酒,却对上了突然看着他们的小皇帝。

    谢逸收敛了神色,对着小皇帝遥遥一敬,白木熙只是对着小皇帝行了个礼,并没有举起玉盏。

    小皇帝也不在意这些,他以茶代酒,隔空同谢逸碰杯,饮了一口茶后,他轻声对身边的云夏道:“云夏,好戏开场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语气很冷:“世家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一点代价的,要是母后真的醒不过来,我真的会要他们陪葬。”

    云夏不知该怎么劝陛下,只是道:“愿陛下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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