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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很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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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 子时。

    大长苑的奴仆房内,张岩与李柴一间屋子。

    两人此时已收拾停当,李柴坐在床边, 张岩吹灭了烛火。

    屋内光影熄灭。

    黑暗中,张岩走至东侧窗边, 将一扇窗户往外打开。

    他手搁在窗台上,有节率的敲击, 时快, 时慢,时而又极快,手指弓曲如痉挛般抖动,看得人心不由微微一凛。

    窗外的芭蕉叶, 好不容易凝起的一点水珠无风自晃,突然就往下滚动, 呼哧一下落进泥中。

    潮湿阴暗角落里的蚊蝇飞蛾都受惊般振翅起飞, 一哄而散。

    某种细微的震动,只有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才能感觉得到。

    张岩停止了敲动,很快,窗外有某种东西爬过落在地面的芭蕉叶,爬过湿润的泥土,干燥的墙壁,某种带着黏腻的爬行声音,越接近, 还伴随着“嘶嘶—嘶”的令人心悸的声音,窗边, 一条拇指大小, 全身漆黑, 约莫五尺长的锦蛇,缓缓探出了头。

    这是一种游蛇,适应多种环境,能力极强。

    黑蛇试探着靠近张岩放在窗台边的手。

    在舌尖探上探下将要触碰到张岩的手背时,张岩一把捏住了蛇七寸,一只手将蛇嘴撬开,便将一根以特殊材料制成的大概小指粗的管状信筒塞入了蛇腹。

    蛇扭动几下,摆了几下尾巴,信筒便在蛇腹中了无痕迹。

    张岩将蛇放开,食指在窗台上又循着一定节律敲了敲,黑蛇吐了吐信子,蛇头朝张岩定定不动了两息,很快便爬下窗,消失不见了。

    张岩在窗边多站了会儿,看够了沉沉月光,才将窗扇合上。

    两日后,游蛇不知穿越了多少田间路梗,疏林沼泽,终于到了一处不可言说的地方。

    结束了自己短暂的游蛇生涯。

    蛇腹剖开,腹中信筒被取出,擦拭干净后,一只枯槁的手将其颤巍巍放于一个镂刻着精致花纹的木质托盘中央。

    一个白衣小童,长袍曳地,颇有些偷穿大人衣服的模样,从枯槁老头手中,拿过托盘,一蹦一跳的踏着半山腰悬垂瀑布的平台处两米一踏的踏脚石飞快往前方一个地方送去。

    很快,小童到了地儿。

    双膝跪下,将托盘高高举起,直直面向前方立于三层高台上的飞檐绣殿。

    小童跪了会儿,须臾,从殿内转出两个同样一身白,却衣饰松散,不怎么周整的俊秀男子,两男子从小童手中接过托盘,其中一个,手托了小童一把,见小童粉面可爱,还轻轻摸脸逗弄了一下,这才与同伴相携着将正中只盛着一节拇指长短信筒的托盘送去了殿内。

    殿中,走过几扇大门重掩、帷幔满堂的大厅,两人终于将信送到了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前。

    床上,也是重重细纱帷幔遮掩,仅能见一个婀娜的身影。

    但身影旁,却还或跪或坐的倚着好几个衣衫不整,明显要稍显高大些的男子。

    那些男子都依偎在女子身旁,不时有调笑旖旎的声音传出。

    女子以唇含笑接了一个男子殷勤送到嘴边的鲜果,这才从红帐中探了一只手来,道:“张岩送来的东西?拿来看看。”

    将托盘拿进的二人相视一眼,却并没立即行动。

    果然那信,在他们迈步之前,就突然一瞬,凌空到了方才探出帐外的那只手中。

    女人将信拆开,身旁的男子都自觉避开视线。

    女子看着信笺上了了无几的几个字,她红唇缓缓勾了,将方才男子送到她嘴中的无籽葡萄咬破,一点猩红泛紫的汁液从女人嘴边溢出,沾染了红唇。

    身旁几个男人,都不觉捏紧了手下被褥。

    女子笑了一声,将纸揉做一团,扔到一个男人面前,对他道:“吃了吧。”

    男子神色有些微愣。

    女人接道:“吃下去。”

    男子听话的拾起,正要喂进嘴里,又听女人道:“等等——”

    “你就这么听话,不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男子摇了摇头。

    女人无趣道:“乖,打开来念念,让大伙儿都听听。”

    男子看着女人,再三确认她的意思,终于将揉成一团的纸展开,辨认其上的字道:“禀……”

    看眼女人,男人声音微有不稳,才接道:“禀总局,暂无异常。”

    女人并无其他表示,只是微微笑的看着男人。

    男人紧张的垂下头。

    女子又笑了两声,道:“无异常啊,好个无异常。”

    “肆灵这孩子,可真听话……这样为娘的,也就放心了。”

    女人面上变得温柔,她将一个男人抓到自己跟前,手按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缓缓往上,挑起他的下巴,然后道:“帮我舔干净。”

    年轻男人面上涨红,眼神却激动又渴望,又似乎还有点其他什么情绪,他近了前去,凑到女人下颚旁,由下往上,缓缓伸出舌尖,舔了去。

    将那点紫红的葡萄汁,完全卷入了舌中。

    女人满意的拍拍男子的脸,然后道:“这才听话。”

    “今日,那些该死的人,你就少杀一个吧。”女人缓缓放开男人,又躺回了身后的云色大枕上。

    纪山书院里,夜间,一更刚过。

    朱骁与沈洺同住的梧桐居内,燃着通明的烛火。

    烛火橘中泛黄,温意闲适,正适合安静的看书。

    朱骁此时斜靠在西侧临窗的黑漆软塌上,身后垫了个缎青迎枕,手里拿着本泛黄的经史古籍。

    沈洺也坐在屋中的长桌前安静阅视着书籍,他身旁,曾石双手交叠,恭敬候立。

    此时外间,王青气喘嘘嘘却面有兴奋的走进屋内,到了朱骁跟前,快速平复了一下呼吸道:“少爷,今年要送回去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还照往常一样,明日小的就着人送回去?”

    朱骁看着书,眼都没抬,翻过一页纸才缓慢道:“不必了,过两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去,届时一道就行了,不必提前安排。”

    一道?启程回去?

    王青一瞬有点怔愣,他犹疑问道:“少……少爷,我刚没听错,您方才的意思是……我们过几日就要启程回府,回上京的府上了吗?”

    说到后一句,王青声音已控制不住微扬了调,一脸不可置信又期待的望着朱骁。

    朱骁看着书淡淡道:“嗯,老师今日突然宣布的,你准备一下,两日后我们就回。”

    两日?!

    王青几乎快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抬头看了眼沈洺的方向,见曾石一脸淡定,察觉到他的目光,只交着手朝他微颔首,王青一瞬眸子更亮,他赶紧朝朱骁道:“小的知道了,公子放心,在出发前,王青定把所有物事都安排妥当!”

    朱骁翻过一页纸,淡应了声,王青几乎等不及现在就开始准备,他在屋中候了会儿,见人暂无其他吩咐,便询问了一句。

    朱骁挥手,表示暂不需其在身旁伺候,王青便悄无声息退下,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去了。

    王青走出房门,沈洺看着院中人明显激动不已的背影,他抿嘴又垂下头去,手中捏着的毫笔在纸上勾勒出一道漂亮的痕迹。

    沈洺视线注意着笔下,他道:“想不到老师今日竟会突然这般安排。”

    朱骁听了,笑了声,他虽也没料到,但也并不太吃惊,他们那老师傅,偶尔不就喜欢这样,给人个惊喜或是措手不及?

    沈洺见朱骁笑,他垂着头也心情微愉悦道:“不过我们这次回去,恐怕也会给某些人一个惊喜或是措手不及吧。”

    朱骁拿着书的手一顿,又继续翻过一页。

    第二日刚过正午没多久,在食斋里用了饭,朱骁被纪老夫子派来的小童叫了去,沈洺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梧桐居内。

    刚走进屋,沈洺习惯性往屋中右侧摆置着平日他学用的长桌看去,立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视线环顾一圈屋中,眉缓缓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视线投向了窗户半开的东墙方向。

    木质冰梅纹窗外,临着一株高大繁盛的树木,树上鸟鸣啾啾,绿叶不时随风舞荡,看起来并未有什么异常。

    但沈洺瞧着被风吹动的窗扇,视线又扫过自己长桌一角处此时空空如也的情景,他立时沉下了脸,缓步往窗边走去。

    沈洺将窗户完全推开,站在敞开的窗户旁,抬头望向绿树道:“我桌上的东西呢?”

    树枝高处,一小片范围内的绿叶突然沙沙作响起来,却并没有人回应。

    沈洺压了压额角,罕见不耐烦道:“很好玩吗,我问你东西呢?”

    这时绿叶又轻晃动,一个声音终于自树上三丈高的地方传来,带着点玩世不恭,那声音道:“想不到那位朱家的小妹妹又给你寄了那么多信来——”

    “沈洺,你真是可以啊。”

    边说,树上的人边翻看着,不时品评两声,偶似乎,是被信中话语或是极富个人特色虽已看得出力求进步,但在整个上京可能也只此一家的“优秀”笔迹给逗得忍不住发笑开乐。

    沈洺知树上人在笑什么,他不由也回想起自己这几年因某些信而带起的愉悦心情,沈洺手按在窗台上,他道:“别笑了,小心些别弄坏了。”

    树上人止了笑道:“哪能弄坏了,放心,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沈洺:“……”

    压了压额角,沈洺又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在岛上跟着学这么多年,就只学到些这种东西?”沈洺说着又皱眉。

    树上人道:“这就油嘴滑舌了,你们这些书呆子真真——是没见过世面。”

    “……”沈洺不想与人辩驳,不然到时生气的又只是他,便闭口不言。

    树上人却问道:“听说你们就要回去了?就这两日?”

    沈洺道:“嗯,老师临时起意,是准备回去一趟。”

    树上人将拆开的信纸都原封合上,皆放置进膝上摆着的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木胎朱髹漆盒中,他手一抬一压,漆盒便关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叩”响,就听人道:“真好,又可以回去了,真是好生羡慕,不像我——”

    沈洺听了这话,人话音还未落,他已打断了人的话道:“少来这套,你整日跟着你那师傅出岛偷玩,瓦舍勾栏里流连厮混,你以为我不知?你的机会会比我少?时间会比我少?别跟我扯这些。”

    “……”

    树上人突然呵呵轻声笑了,他道:“沈洺,你变了。”

    “你竟然变了。”似乎很不可置信。

    沈洺无言道:“……什么变了?”

    那人道:“——你话变多了,你不知?”

    微狐疑,人看着膝上盒子又道:“你不会是跟这小姑娘学的吧,话这么多。”

    沈洺:“……”

    将窗子一把合上,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沈洺隔着窗扇最后道一句,“待会把东西原样放好,你就可以走了。”

    树上人喃喃两声“戏子无情”,听得沈洺无名火又冒了起来,他沉了声道:“除了练那些把式,你有空也多看看书,别以后丢人现眼。”

    树枝轻晃,脚步轻盈,有人来到了窗前,窗户从外打开,一只修长的手将盒子按在了窗台上,白玉束腕的手臂在窗台露出匀称的一截,人声道:“这是又瞧不起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了?”

    按在盒子上的手,骨指清晰,屈弓有力,似乎下一秒就可毫不费力将那盒子捏碎。

    但很快,人却缓缓又觉无趣般松了手劲,手指沿着盒子的纹路抚摸,动作轻柔如在抚摸情人,接道:“放心,虽比不上你,但怎么着,应该也还不至于丢脸。”

    沈洺未看窗外人一眼,只是侧身,余光扫到了盒子,须臾,他嘲弄道:“我没看不起任何人,只是,再博学武功练得再好又如何,连复仇的对象是谁都不知——”

    捏紧拳头,沈洺接道:“学得再好,又有何用?”

    窗外一时无声。空气寂静。

    沈洺渐渐自觉方才所言不妥,他眼颤了颤,道:“我——”

    “抱歉。”

    窗外气息似乎许久恢复流动,人声如雪泉,声音沉了些道:“你道的什么歉?”

    “——该道歉的,从来不是我们。”

    话音落下,一股劲力从窗边射出,木质漆盒一瞬便稳稳当当放在了它原本该在的位置,窗户“刷”的一声便合上,脚步声很快远去,再无声响。

    沈洺看向屋中长桌方向,他走到桌边,手放在漆盒上,缓缓打开盒子,手抚过盒内最上一层的信纸上,忽略掉其他字,只看着封面上书写的“哥哥”两字,沈洺又抚了抚,低言道:“妹妹。”

    “娘。”

    作者有话说:

    你们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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