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见了世面
高方朴家，这几天挺着大肚子，十分笨拙的谷大芬转变了角色，由家庭主妇，成了厨师长兼小工。
她已经怀孕九个月，算着再过一个月就该生孩子了。现在别说干活，就是走路都慢。
从初五开始，高小秒通过田明光找来十几个人帮着建大棚。
这些人都是高墙村的，在城里干建筑队的壮劳力，城里的工程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工，这几天正是空闲，人也好找。
那个时候找人干活不给工钱，管饭就行。
十几个人吃饭，靠婆媳俩做饭显然不行。一个临近分娩的孕妇，一个手脚都不利索的老太太。
指望她们做饭，午饭得拖到晚上，晚饭到后半夜才能吃上。
谷大芬找了两个小媳妇帮着做饭，她们手脚麻利，做饭又好。
来干活的人不收工钱，饭食不能差了，得让人家吃饱吃好。
高方朴每天很早就起床，蒸好馍馍，来干活的人正好过来吃饭。
谷大芬她们几个人，只负责把菜做好，烧些汤就行。
每顿饭要做哪几个菜，谷大芬都有计划。
家里鸡鱼肉蛋都有，变着花样做，一天两顿主餐尽可能不重样。
早饭简单，炒上两个菜，再配上咸菜，本村的人也都不挑剔。
两个小媳妇，根据谷大芬每顿饭要做那些菜的计划，准备食材。
谷大芬就跟着摘摘菜，剥个葱。
小媳妇们说，你光动动嘴就行，具体活我们干，保证都能干完，耽误不了事。
劝她休息，别累着。可干惯活的人，哪能坐得住。
一顿饭要做两桌菜，一桌要八个菜。
尽管两个小媳妇干活利索，但做菜的工序繁杂，一道不能少。
还得保证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确实也够忙乎的。
有谷大芬在后面打个下手，自然好的多。
初七这天上午，姓孟的小媳妇从外面急匆匆回来，着急的对谷大芬说：“大芬，小秒的老宅上又来了二十多个人干活，这么多人吃饭，家里菜不够了，怎么办？”
谷大芬一听急了，二话没说，手托着肚子，摇摇晃晃就向老宅走去。
到那里一看傻眼了，这些人都不认识。
她心里直骂，这个死小秒，找这么多人来干活，昨天也不放个屁。这些人怎么吃饭，不光菜不够，就连馍馍也不够吃。
找的还是外面的人，管不好饭，人家还不笑话。
不光你高小秒丢人，连高墙村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这可怎么办？
谷大芬瞅了一会，也没看到高小秒的影子，这是死哪去了？
不提前说，现在还找不到人。
就知道到点吃饭，就不知道这饭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现在深陷巧妇无米之炊的窘境。
虽然家里还有点菜，但对于这么多人吃饭来说，相当于没有。
她一筹莫展，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回到家，对两个小媳妇说，还是按原来吃饭的人数做饭，新来的人吃饭让小秒想办法。
不能让两伙干活的人都吃不上饭。
“娘，你赶紧用大锅烧开水，这么多人干活，饭吃不上，不能让人家渴着。”谷大芬安排婆婆。
老太太向锅里添满水就烧，风箱拉的那个起劲。
水开了，谷大芬让两个媳妇每人提着两个暖壶，带着家里所有的碗，给他们送去。
没过多大会，两个人把带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提了回来。
“怎么回事？他们不喝吗？”谷大芬不解地问道。
“唉，咱就是瞎操心，人家吃喝哪用咱管。”刘姓媳妇说道。
“我们过去送给人家，光说谢谢，就是不接。人家都拿着茶杯在一个圆铁桶上接开水。还有他们正在炒菜做饭。”孟姓媳妇解释说。
“你说也是怪了哈。没见他们烧柴火，也没烧煤。哪里来的火呢？那火头还蓝蓝的。”
“什么？不烧柴火不烧炭，就有火了，怎么可能？我活五十多年了，头一次听说。不行，我去看看。”老太太觉得不可思议，要去看个究竟。
老太太迈着一双小脚，走起路来，不比年轻人慢多少。
她到厨房一看，两个大男人正在“吱吱啦啦”地炒菜，东瞅瞅西望望，就是看不出火是怎么来的。
回到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的个娘来，可真神啦。人家不烧柴不烧炭，那个蓝火头真是猛，窜的那个高，咱拉风箱也赶不上。”老太太发着感慨。
吃饭的时候，两桌子上坐的男人也议论开了。
“谁知道人家做饭烧的什么？知道的说说。”
“人家都没锅灶，就能做饭。”
“土老冒，没见过世面。看不见人家烧的胶皮管子，一根管子通到锅底就起火了。”
“烧的胶皮管子，怎么什么味都没有？”
“傻子才说烧的是胶皮管子，烧胶皮管子能是蓝火头？你烧个我看看。”
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谁也没说过个所以然来。
别说他们是第一次见，从前听都没听说过。别说那时候的农村人，就是城里人见过的也不多。
这个疑团在这些人的心中，至少藏了十几年。
争论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拿出了男人的看家本事，开玩笑。
“大芬，你看外面布置的多好，比结婚的都排场。家里还有妹妹吗？要有赶紧领来，明天一起给你小叔子把婚事办了，更热闹了。”
“小秒现在还没房子，娶到哪里？”
“娶到高方朴屋里呀。”
大家哈哈大笑。
谷大芬拿着毛巾抽打着第一个说话的男人，“我妹妹都结婚了。我听说你小姨子正好，你把她领来，明天办喜事。”
“没妹妹，表妹也行。”有人接谷大芬的话茬。
“大芬，你别说，他小姨子还真行，年龄和小秒差不多大，正合适。关键是人家的腚大，能生孩子。”
“你光看他小姨子的腚大了，长的漂亮吗？”
“看个背影，只能看见腚，没看到脸。”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哎，说个正事哈。你们谁家的小姨子长的漂亮，腚还大，赶紧给我说声。我给排个队，到时候让我小叔子挨个相亲。”谷大芬为高小秒做起了征婚广告。
“我明天就走丈母娘家去，专门看看小姨子的腚，是大是小。”
“你可拉倒吧，自己都没说上媳妇，丈母娘家门朝哪还不知道呢。”
没过半年，谷大芬说的话就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