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章 火犀
待卫狐疑，连忙往后退。
却被闪步前进的石头捏住咽喉。
沉声道：“我没有多少耐性，有没有一个粟色头发蓝眼睛，十一二岁叫小白的丫头？”
侍卫瘫软双腿：“没有……这里所有的学徒只有号牌，没有粟、粟色头发的丫头，所有的的女孩子都在这……您都见过了！要不已经……＂
石头心破开一个洞——
灰朦朦空间，小小的脸、木木的眼睛，瘦弱单薄的丫头随风飘远……
小蓝牵挂的表情，那双失落的眼睛。
一阵心绞痛，整个人摇晃起来。
窥见机会的侍卫转身逃走，却被石头凶狠薅住头发贯往石板地上。
“……别杀我！我想起来了，对！老斗兽馆地下一层还有几名学员，我听他们说过……都是特殊的学徒，您要找的人可能在那里。”
石头眼睛一亮。
一肘将絮叨求饶的侍卫打晕，朝着那个巨大三角形屋顶建筑跑去，跨过草地奔上石头广场，模仿游天涯上气不接下气虚浮气息的样子，崴动身体停在训练房的侍卫面前，弓着腰衬着膝，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道：“……斗兽……斗兽馆出大……大乱了……阿、阿维大人要你们赶快过去支援……”
说完一屁股蹋在台阶上仍不停的喘息。
……
久久不见动静的石头，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对着一群懵头懵脑的侍卫吼道：“死人啦……斗人跑出来乱杀人了！一群不知轻重、没长脑子的傻货，糟蹋粮食养群废物……我去找你们上官……”
石头骂骂咧咧的冲进老斗兽馆，左冲右突的急切寻人。
寻到地下一层入口。
又是铁门。
恨死了铁门。
跑上去抓住铁门摇晃起来，大声的吼骂响彻整栋建筑。
在石头怒气冲冲的吼骂声中，门后的侍卫打开了门，狂躁的石头推搡开侍卫打开最后一道门。
一步一步的踏在过道上，前面的是昏喑孤灯的地下训练场，满怀希望的石头拼命的压制自己脚步的速度。
——期待那张呆呆的面孔，出现。
……近了！
……近了……小白！
…… ……
昏暗的训练场。
死寂般的气息——
没有那个呆呆的，瘦瘦的丫头。
只有三个十多岁的男孩，两个黑眼睛，一个灰眼睛。
石头无力的垂下手臂，失聪的看着侍卫的嘴唇一张一合……
木然的被侍卫推搡倒地，再死人般的由他拖行，口中喃喃的念道，小白……小白……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音和悲愤，最后歇斯底里的咆哮震荡着整个地底一层。
不耐烦的抬手把拉扯的侍卫贯在墙壁上，如野兽般喘息，仇恨所有的一切，直接抓住另一名侍卫砍过来的刀身，扭转甩开，一把扣住他的咽喉，如布偶般砸到墙上回弹落地，哐啷一声刀落地弹跳，空荡荡的回响。
右手鲜血淋漓滴落。
黑喑中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握住淌血的大手。
石头怔怔的转头……慢点……再慢点……
——只要我够慢，希望就还在。
终于，见到那双蓝色的眼眸……
十多年没有流过的泪水无声的飞溅出来。
蹲下，张开手臂想抱抱这个单薄的丫头，小白闪开一步，蓝眼睛依然木木的看着石头。
石头流着泪的脸挤出笑容。
一只冰凉的小手为他擦拭眼泪。
越笑眼泪越多。
任由小手机械的擦拭。
把单薄的丫头丢在背上快步回到地面，外面的操练场热闹得很，关押在地下一层的三个男孩，像狼仔一般满场灵敏的飞奔逃窜，成群的侍卫抓鸭子似的散开围捕。
有侍卫看见恬静笑容的光头，背着个小丫头慢条斯理的走出来，停顿片刻后如风一般的从跟前刮过、跃远，化成一只灵鹿穿过操练场，变成一道黑影飘上墙，夜猫般滑了过去，如夜风般消失。
愕然的侍卫眨了眨眼、晃了晃头收回目光，加入追捕小狼仔的行动中。
石头贴着围墙阴影潜行，沿事先策划的线路上撤离，跃进一条巷道藏身黑暗中。
尖利的女声晃过巷口，留下白色的头巾飘荡落地，又被左右摇摆疾驰的马车带起旋到空中，飘扬在满街捅挤狂奔的人群上空，被一阵一阵的尖叫声鼓荡而起，随着人群的洪流妖娆的飘向远方。
以富丽堂皇灯火明亮、血腥嘈杂的四方建筑为中心，汹涌的人群溃散开来，挤满附近街道。
一如河间府的那晚。
石头背着轻若无物的小白融入人群中，躲避受惊的马车、跃过带倒的货物，闪过伏地嚎叫的男女。
前面不远就是艾利亚商行。
丽纱从阴影里窜出，扑住疾行的石头，惊慌的拉到黑暗之中藏起来。
着急道：“卢森！卢森带着一群人藏在对面的那家店里，不要怀疑……我连他的气味都不会闻错！”
“——阿姆达雅的人来到达姆甘只可能是为了抓你，看来我们早就走露了消息……被人盯上了！”
石头埋怨自己心慈手软，看在汉人面孔的情份上没有下手弄死王书伦。
街面上人吼马嘶——
有道声音高声呼唤，带着欣喜格外不同。
“队长…丽纱…这儿，嘿嘿……”
举着烤肉摇晃的鲁哈桑，在街对面透过满街的人影欢呼雀跃。
丽纱——
石头——
眼神一沉，放下小白交给丽纱示意她俩先走。
“找一个位置藏好，我会找到你们！”
石头沉默的走出暗角。
对面的鲁哈桑高兴的挤开人流。
平静的卢森领着队员逆着人流行过来。
一辆停在路边的四马大车嘎吱响后跨下一位雄壮的巨汉——呼仑鲁。
过街的鲁哈桑笑盈盈。
——狂奔的石头与卢森狠狠地撞在一起。
鲁哈桑高兴的表情瞬间惊愕，砸下手中的食物，摸了一把油腻的大胡子，怒吼着撞开人群像颗肉弹飞撞过去。
石头刚猛如虎，招招势大力沉压迫卢森五个人，措手不及的卢森下一刻被鲁哈桑撞飞。
石头一把抓住鲁哈桑的腰带，顺势横扫一圈，撞开围拢的四个熊队成员。
感觉背后一阵寒意，如被猛兽锁定。
商铺门前挑高的灯笼，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石头松开鲁哈桑的腰带。
“跑……我会找到你的！”
眼前的巨汉按石头心理的计算超过两米，接近三百斤，宽厚雄壮肌肉块块垒起，壮硕的脖颈比头还粗，单眼皮宽下颌，一抹残忍笑意。
两个雄壮的汉子相隔两步沉默的对视，整条街道上奔涌尖叫的人流绕开这块危难地方。
同样的沉默，同样的眼神，同步的呼吸，同时暴冲。
两人犀牛般撞在一起，四手相交、两头相抵、喷出粗气硬顶，两具棺材身板的汉子缠绕在一起，摔倒、分开，砸散歪倒的货架，撞毁精致的门窗，在一阵破裂砸断的刺耳响声中，相拥着撞出商铺，又蛮横的拱进隔壁烤肉店。
伙计簇拥惊慌的胖老板，跑出火星飞溅的烤肉店，店内两头火犀牛在满地火焰中沉闷对撞，带出火焰和风扑门而出。
——燎烧着半条街。
残破的店门口火球腾地而散。
两个火人强势对立，呼吸间再次轰隆对撞在一起，带起条条火线重拳轰击对方头部，没有言语、没有吼叫、没有停顿、只有拳拳到肉，穿筋透骨的沉闷声响传遍半条街道。
强悍的气场，逼空半边街。
隔壁满脸络腮胡的店主提刀怒冲而出——又连忙退回店里，挤出个脑袋惊恐的观看两只火犀斗角，激烈的碰撞扬起火星四溅，飘扬在街道上空。
远远看去，还挺美丽。
拉着大车的四匹健马，强硬的挤开街上的人群，靠近这片火星四溅的真空之地。
一个黑乎乎的陶罐砸在呼仑鲁的背上，呼的一声腾起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