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终演
看台上，黑压压的人群环绕。
震天的喧嚣，宽广空旷的武斗场内，一个人呆呆望着走来的巨兽。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拿把七寸长的匕首去捅……毛深膘厚恐怕捅不到内脏。
惊呆的石头恨不得杀了王书伦的祖宗三代，连忙扯下披氅、甩掉长羽头盔、扔下巨盾、手忙脚乱的脱下裙甲，在如雷鸣般的斥骂声中甩脱一路零散，面色惨白的盯着不断压近的巨兽，匕首都快攥出水来。
完了！太上老君都救不了自己。
——跑。
面对以人为食的巨兽。
逃——
人类在它面前孱弱不堪，三四百斤的老虎在它面前就是只狸猫，只剩下一个念头别被它抓到。
巨熊摇着圆滚身躯踱步慢行，踩住披氅，喷出粗气吹动披氅嗅闻，一掌踏下去，厚重的盾牌变形散裂成块。
咔嚓声在石头心里裂得更散更碎。
黑亮长爪划过碎片，熊头看向侧方，漫不经心的游走，石头摸了摸身上的铠甲，恐怕挡不住一掌，知道这头畜牲的德行，表面懒洋洋内心却暗藏杀机。
这是它捕猎的方式。
巨熊阴冷的瞳孔紧紧追随，巨爪扑腾抓地缓行，全身光亮的毛发流水般闪动，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如山峰罩向弱小的人类。
观众台上扔下无数的零碎，石头希冀的目光扫向观众台，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
不停在心中祈祷——
顾兵！你要赶在太上老君之前。
上千斤的巨熊一掌可以把人拍稀碎，除非有上十把铁杆长予或干脆用大口径的热兵器才能弄死它，除了跑别无他法。
二百斤的骨肉还不够他一顿吃的。
可是——
没人能跑过一只捕食的灰熊，平整的武斗场连躲避迂回的地方都没有，拱地都来不及。
石头转着大圈奔跑，巨兽吐着白沫转着小圈，摇头晃脑左右迂回把石头逼向场地一边，很有耐心的。
处境不妙的石头左右试冲想摆脱困局，不知不觉中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吼——”
巨大的身躯带着风和沙像倒蹋的山峰，喷洒涎沫的巨嘴扯得老开，气浪吹得口侧两颊抖动。
前无去路只能转身，巨兽沉重的脚步声如催命的阎王般靠近，腥热的鼻息喷到后颈上，腥风阵阵、汗毛根根竖起。
腾地而起夹风带沙的巨熊，拉长身体张开血盆大嘴，长爪刮擦铠甲，
石头——
找好角度，斜着蹬墙而上。
三步后在石墙上转弯踏往反方向。
“轰。”
巨熊张开口伸长脖子拍在石墙上，斜着翻滚两圈砸入阵阵尘雾中，扭动肥硕的肉山折腾浓浓灰尘。
险之又险的脱离熊口。
反方向落地的石头快速飘远。
灰熊低着头咆哮连连，巨爪扬起尘土肉山般推过来，汗水淋漓的石头围着石砌的围墙奔跑，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故技重施，再次翻滚倒地的灰熊发出震天的怒吼，原地窜起直扑过来，一双灰褐色的眼睛变成红色。
故技重施的石头再次上墙，墙根下四脚刹地的灰熊机灵的扑向相反的方向。
畜牲玩起心机。
这只畜牲的眼睛早就出卖了它自己。
或者说稍有疏忽就粉碎的石头更加小心。顺着方向在墙上踏出上十步孤线再轻松落地。
而那只傻熊张着大嘴在远方等候。
合拢嘴巴扭头呆呆看过来。
一直对石头辱骂不休的观众台上发出阵阵欢笑。
笑声震天，武斗场上有多处铁门嘎嘎的吊起却无人在意。
两只狼头从甬道里探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中缩了回去，阴影处另一条阴甬道迈出一只斑斓老虎一阵低吼，两只狼夹着尾巴从甬道奔出，后面一只竖起尾巴的野猪冲出来，一溜烟满场狂奔。
武斗场变得热闹。
除了那只疾速奔跑的野猪，所有的野兽包括石头都呆立不动，万年吵闹喧嚣的观众台上稍息片刻，一阵左顾右盼嗡嗡声又响。
配合着他们永久的热情。
多个角落升起淡淡的烟雾。
蓄势已久的老虎闪电般扑向野猪。
——受惊吓的野猪急转弯腾成沙尘，立起尾巴奔向石头出来的甬道。
宽阔的武斗场变成动物国，老虎、豹子、熊、狼、野猪，追逐搏斗嘶嚎厉叫。
巨熊摇头看了石头一眼慢悠悠的走向它前面猎场。
红日偏西，场内嘶吼咆哮。
看台上浓烟滚滚。
女声尖叫，男声惨嚎，熊吼虎啸、跌落撞击声、凄厉惊惶。
半轮红日隐在西山后，阴影笼罩着武斗场大锅。
黑袍白袍拥挤，如沸腾的黑白粥。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台上与台下，瞬息转换，欣赏生命的绝望却成为入炉柴薪！
凶兽满场的沙尘中央。
石头欣赏满天神佛抛弃的血腥景象，虽不忍，却心情愉悦！虽不人道，却没有如你们那样欢呼雀跃！你们高高在上嬉笑怒骂，他人却在垂死挣扎血汗流尽！
这片红色的的沙土地对他们发出召唤，武斗场地上迎来下雨般落下的人影，凄厉的叫声拉长，沉闷的撞击声后戛然而止，飘扬团团红雾。
石头转身离去。
寻到进来的通道——
空无一人。
幽暗阴凉的石头甬道内，斑斓老虎按着开膛破肚的疣猪低头闷吼，刹住脚转身后退就近窜进另一条甬道——空无一人。
连只野兽都没有。
快速的跃过进场甬道，寻到中间横贯东西的大通道，扣紧石缝几纵几跃飞身上二楼，冲向小蓝所在的贵宾室。
滑过转角停止不动——
呼仑鲁露出得意的微笑，堵住去路。
身后风声涌动。
横跃冲刺的石头被大网罩住。
一张早已布好的陷阱。
网中越挣扎越紧的石头，扭头看见站在王书伦背后的赵甲。
“快，抓一个关一个！”
王书伦急冲冲的领头向前，赵甲与一帮人拖着网中的石头拖到楼下大厅，拖往一处偏僻院落，连网带人一起关进去上锁，石头喷火的望着赵甲。
“只有你是逃不掉的，因为我懂你！万里迢迢回去干嘛？为贵人看家护院，当一个死士，一辈子当个谨小慎微的下人……呸！”故意落后的赵甲得意的小声说道：“……我这人很保守，你放心！我会派一个人在旁盯着你！”
石头像条被捕的鱼，拖出武斗场。
关到偏僻院落笼车里，石头从网中拱出来，双眼赤红的捶打铁笼哐哐作响，雄狮营的一名成员抽出刀离远两步监视。
“狗日的赵甲，老子杀了你……”
石头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雄狮，暴怒的蹬踏铁笼门，哐哐的响声倔犟的传出老远。
还未开始——
就戛然而止的逃生之旅。
嗯？
拿刀的武斗士警觉的转身看向身后，双手握刀颤抖的后退几步，转身一溜烟跑走，嘴上胡须挂满血渍的老虎从阴暗里走出来，落地无声从笼车前晃过，奔向活物。
紧邻的一辆笼的，掀起黑布从中露出一张颓丧英俊的脸，瞄了瞄老虎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向石头两眼，一脸嫌弃和讨厌！仔细的检查没笼门后放下黑布。
“大哥！帮帮忙……英雄！好汉！”石头如抓住救命稻草。
“……东方猛虎？”放下的黑布再次挑起，英俊而苍白的脸问道。
“嗯，是的！求哥哥行举手之劳，把那个撑车的铁架挪过来……小弟感恩戴德铭记一生。”
“贼秃！”
颓丧青年吼道：“老子全部金银财全押在你的身上！全败了……一个子儿都没啦！下顿去哪找吃食……看在同为汉人的大义上，老子倾囊买你获胜……属兔啊你？只知道跑……”
高声怒骂从对面的铁笼车里喷过来。
石头——
“睁开鸟眼……你个秃驴，现在猛兽四处游走，你怕它们饿着还是恁地……呸！”
他越骂越激动。
石头——
“让我赴险救你这只兔子？转眼你就窜的没影……我图什么？信你！让我一个铜板不剩！还想把老子变成野兽粪便……贼秃……你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