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孔雀
武斗场，二楼雅间。
悠然品茶的王都察放下手中茶杯。
随侍一旁的王书伦欠身上前。
“此人名呼仑鲁，年岁二十七，因利益纠纷怒杀商队近百人，被士兵包围攒射受伤被擒，凶残霸道、性形如凶兽，记仇易怒，受惠而知感恩。”
王都察沉吟片刻：“书伦，此人如何用？”
“叔父，人有人的用法、兽有兽的训法，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兽也图饱口腹，繁衍后代。此人，侄儿也细心的训化半年有余，收效甚好！”
“呵呵……谨记一点，是人就有无穷的欲望，何况人形凶兽、性情起伏难定，谨防怒而噬主，拴紧铁链，如有不妥尽早处理。”
王都察停顿一会儿又道：“城堡宴会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皆已妥当，两名选定的新人随时可安排！另外按您指示，萧叔家族的商号算是等来期盼已久的机缘，于此，校演场算是叔父一言而定。”
王监察扣了扣桌子：“祸从口出，慎言。”
王书伦点头应是。
……
工坊兵器房，单调重复的叮叮当当让石头沉入其中，冲散胸口不适，两日未见，小蓝隔老远就伸头观望。
一瞬间，小丫头脸上的笑容好似银瓶炸裂。
跑近后亮晶晶的眼睛上下打量，甜甜的叫着石头哥哥。
这世界终是有些美好。
石头擦净手后，揉小脑瓜。
今日晚上的营房内比以往稍显沉闷，却被一群男人发情而激昂的喧闹声打破，顺着队伍涌到营房进院铁门处。
一抹亮丽的风景出现。
月华如水，长裙欺霜，袅袅婷婷走来，款款生情，面容精致浓烈，一双大眼睛且柔且媚，吸引所有注意力，眼波流转似嗔似喜。
素白长裙剪裁合身，完美的展现上天杰作，纤细的腰身对比夸张的浑圆，不得不感叹，上天如何创造出如此尤物。
瞥一眼，牢记数十年。
女人摇曳生姿，行过野猪营，走过黑虎营。
铁门后面精壮的男人们，每个细胞都在欢呼，手从铁门中伸出老远，似要抓住空气中流过的芬芳。
眼神如有实质——
那，这个女人就在承受世界极刑。
那抹亮丽拐进了雄狮营。
雄狮营，兴奋的狂叫，转眼间，被呼仑鲁特有的浑厚声音打断。
明白了——
丽纱是优胜者今日的奖品。
石头的心不知名的下沉。失落。
一群连女人味都嗅不到的男人，今夜却兴奋异常，他们的脑海都在各种想象，意淫。又苦于没有一声一响的消息，刀哥急得抓耳挠腮，来回走动不停，吼着嗓子问隔墙的豹营，豹营吼着嗓子问黑虎营，如是，雄狮营的一个男人学着女人的婉转呻吟，一院一院的传过来，刀哥一阵兴奋，领着一群男人开始模仿叫唤，再到几十个男人一起学女人叫起来……
叫得千奇百怪、鬼哭狼嚎，折腾到深夜犹未尽意，深更半夜一男叫引发群男叫的嬉戏还在继续。
躺在通铺上的石头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争吵。
她又不是你的谁，你失落什么？
可是她妖魅娇艳，靓丽绝伦！
她现在不是你的谁？将来会是你的谁吗？你心痛惋惜什么？
那是一道美丽梦幻的风景，想拥有，想欣赏！
……
石头在两个争吵的声音中进入梦境，武斗场上，少年的刀口慢慢的裂开，渐渐的变大，从里面钻出无数颗无声呐喊的头颅，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大嘴中又钻出无数的头颅——
密密麻麻，淹没过来。
石头汗淋淋的惊坐而起。
再无睡意不禁思量：人怎么会这样？旁边者身处局外，尽情的表达自己情绪、怒骂、赞赏、起哄推波助澜，因为他们事不关己。
武斗场中胜者可主宰一切，终有一天变成输者，强悍与虚弱、 轮回旋转终有尽头！
一夜思绪不断烦乱不已，连带白天都浑浑噩噩，石头讨厌自己这样的状态！幸好今日难得的休息一天，赶紧去找自己心情调节小法宝——小蓝和小白。
石头把在兵器房精心的打磨两根亮闪闪的细簪子送给小蓝小白，小丫头们这段时间食物充足长得高了半头，脸上有红有白，石头担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丫头在这凶险特殊的地方有甚不测，些许小东西聊胜于无吧！
这片土地有先知娶九岁的幼女为妻，还传为佳话，简直不可以想象。
细心而娓婉的为她们讲述用途，耐心的手把手教会突然发力的方式，再一一纠正动作，小蓝摩挲着光滑闪亮的铁簪子脆生生的童音。
“石头哥哥！你真好！”
石头逗弄语言贫溃的小蓝：“你别总是说我真好、我真好，你听过一句话没？好人不长命！”
小蓝斜着眼珠想了一会儿开心的说：“那我以后就天天喊石头哥哥你真坏，那，是不是你永远都不死了！”
石头哈哈哈大笑。
小蓝喊道：“石头哥哥，你真坏！”
一人哈哈大笑，一人重复喊叫，傻子似的玩闹乐此不疲。
午后阳光，小菜园快乐如此简单。
门外。
一个身穿宫装华裙女子缩回推门的手。
紧闭的小菜园内，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重复‘你真坏’，一个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很难不让人想歪。
何况听者，还是位傲娇正直的小主。
小主。
白生生的小拳头攥紧，松开，摆手，身后一群侍女卫兵让到一侧。
……
“小蓝！白狗身上有黑毛，是叫白狗还是叫黑狗？”
小蓝变聪明了问道：“黑毛多吗？”
“多，但是比白的少！”
“白狗！”
“不对！”
“黑狗！”
“也不是！”
“黑白狗、白黑狗！”
……
石头摇头哈哈大笑，看着有点感兴趣的小白：“小白知道吗？”
小白摇头，石头凑到她耳边告诉她答案，小蓝气得嘴撅得老高。
哐啷。
门陡然推开。
一只骄傲的孔雀，摇曳明亮的衣饰踱步进来，仰起鼻孔把小菜园扫视一遍，余光滑赤着上身的石头——
满是嫌弃和厌恶。
“来！给本…我讲个笑话。”
少女气衣饰华贵，冷傲如霜盛气凌人，小蓝小白见势不对，连忙谨小慎微的站起来，让到一边。
石头顿时不高兴了，心道：你谁呀？你既然要听那就讲一个好听的故事给你听听！谁叫你进来恐吓小白小蓝。
石头眼珠一转——
笑道：“我不会讲笑话，但是会讲故事！”
孔雀用鼻孔看人，仰起的小脸有点婴儿肥。
冷哼：“可以。”
“讲故事可以，不许生气！”
孔雀摆裙冷傲坐下，正眼都不看人。
“言语不粗俗，不胡编乱造就行！”
石头：“从前，有座很大很大的湖，湖水清澈，水草丰美，很多鸟儿都在这片湖里栖息生活，一群漂亮的白天鹅悠然的……”
转头看向小蓝：“知道白天鹅吗？”
小蓝摇头。
石头接着说起来：“白天鹅通体雪白，姿态优雅，对伴侣终贞不渝所以高贵美丽，一天，天鹅群里孵出仅有的一只小天鹅，跟随天鹅群划水游玩，一举一动学习父母的身形神态，高傲的看不起所有的鸟类……”
石头放慢语速留意小孔雀的表情，形式不对故事随时更换版本。
“小天鹅嘛，喜欢玩耍……可是没有同伴、只能去找一群毛绒绒嫩黄黄的小鸭子一起玩，玩得正高兴、冲来了一个猎人捉它们，独独紧追着小天鹅不放，小天鹅怒道：你做甚只追我一个？猎人答，你又肥又丑还一副高傲的样子，不抓你抓谁，蠢货。”
话音未落，小孔雀眉毛倒立，眼睛溜圆。
两个丫头早已溜到门口。
石头起身就走。
小孔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叫人拦下那混蛋的念头——
骂我靠父母恩泽、骂我又丑又肥，好！我偏要证明你个混蛋是胡编乱造，到时候我名正言顺的抓烂你的脸，撕烂你臭嘴。
萧老头转过巷口，看着小孔雀领着一群人匆匆离去。
“小公主……咦？怎么走了！还说在小菜园等我，真没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