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双眼睛
那晚，对于桃十一的指认阿醨没有否认。他的目的已然达到，接下来便是要尽快找到最后一张碎布。
燕文传来消息，在抓江禾时发现端倪，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到手。
桃十一对没报酬的事甚少关心，但既拿了阿醨五百两，他就算是自己的雇主，对他的身份好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继续追问姬珩胄的身世，得到的答案印证了她的猜想。
原来剪妃在入宫前已有位青梅竹马的相好。
入宫不足八月就诞下王子胄，宫人们怕丑事传出只得说王子是七星子，是天神下凡，必定聪慧过人、卓尔不凡。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若羌王很快发现端倪，本欲下令斩杀其母子，碍于当时身怀六甲的剪王后苦苦求情，遂放生母子二人，对外宣称剪妃与王子胄病逝。
听完阿醨的讲述，桃十一又拿着那幅不完整的羊皮画卷仔细翻看，上面的男童当真越来越眼熟，莫非她曾经见过？
再次将它们装进木盒时，原本沉于最底层的那片金叶忽然飘了出来，瞬时，她残缺的记忆一点、一点闯入脑海
回皇城别院走的官道，六王爷和王妃同坐一顶轿子，沿路百姓的高贺声不断。
虽说六王爷长得其貌不扬、以前总玩世不恭、花天酒地，娶了莎车小公主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如今在上京城接连办了几桩大案，想必皇上多加赏赐、甚至让他们留京过冬，此等殊荣可不是其他藩王能享受的。
桃十一放下帘子，轻哼道：“刘玙遇上你，死也值得。”
“他生前待我不错，不过也得尽快找时机离开了整日背着十斤重的皮，很累。”
阿醨往后一仰，发丝刚好钩在桃十一的耳串。
桃十一极为嫌弃地挡开“丑男人”的脸，前面的轿夫恰巧在这时被石子儿硌了一下，后面两人也没个眼力劲儿径直就撞了上去。
轿中两人的脑袋连续碰了两次，桃十一吃疼回头想骂人，微启的双唇刚刚贴在男人唇瓣。
她猛地抽手打了他一巴掌，“我说过，想占我便宜，先取掉这丑面具。”
阿醨没少被桃十一打，挨巴掌倒是第一次，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只得无奈摇头。
“在十一眼中，丑都是一种罪还好前三次你手下留情。”
三次？
桃十一想了好一会儿，这男人竟记得那么清楚。
到了别院大门阿醨亲自送桃十一进去，又匆匆往皇宫赶，必然是向皇帝复命、交还官印以及请辞。
阿孜早早等在院外，见师姐终于回来，上前牢牢抱住她。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江禾我已经解决！那双眼睛也拿到了，真的越看越眼熟 ”
“什么眼睛？”
桃十一方才陷入回忆，还没回过神，却见阿孜蹦蹦跳跳抓着她进屋，锁上门窗。
“呐！你看看像谁？我总觉得是我们认识的人。”
很快，阿孜把木盒里面的碎布与最后一张全部拼接好，一幅完整的母子画像呈现在她们眼前。
“真的很眼熟。”
桃十一不由抚上画卷，十五年了她本已忘记那人的长相，只是今日频繁听到剪氏、秘密、宝藏之事，频频闪现二人相处的片段。
画中的男童，与儿时给她讲故事的大哥哥当真有几分相似。
阿孜没在意师姐的神情，自顾自在一旁描摹起来，片刻后大叫出声。
“宋老板？！这男娃娃很像宋墨白！”
桃十一凑近宣纸细看，阿孜勾勒的男子五官确实很像宋墨白。
“为何说是他？”
“师姐你看，这右眼眼睑下有一颗很细小的黑痣，不仔细看真瞧不出来，我记得宋老板的痣也在这位置！我替他画过像，绝对没错！”
阿孜平时迷糊，但画画这事，桃十一绝对相信。
“太子彦莫非宋墨白是若羌太子？难怪 ”
“师姐，你说什么？”
没等桃十一跟她解释，院外传来敲门声，“阿孜姑娘，刘姑娘亲自来找你啦！邀你到刘府赴宴！”
“告诉她我这就过去！”阿孜推开窗喊道，又马上钻进师姐怀里撒娇，“我去去就回！”
桃十一斜眼看着她，眉头挤得一高一低，“我离开才多久，你就交到新朋友了。”
“谁都不如师姐！”
阿孜鼻翼轻轻煽动，嗅到她身上不寻常的味道，“男人味！你去找醨先生讨便宜了！不对，你又说不会与别的女人分男人？”
“行了，有人宴请你还不赶紧去。”
“哼！那你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审问你！”
阿孜又碎碎念了几句才随小丫鬟离开，桃十一摩挲着最后一块羊皮卷心中千丝万缕，久久不能平静
阿孜踏入刘府瞬间，大门立即从里面上了锁。
来时路上刘箬菡告诉她，今日是刘青正让她邀请自己过府，多谢救命之恩。
阿孜问他们为何不喊燕文，刘箬菡解释燕统领公务繁忙不敢因小事叨扰，她回头看向铁门高墙：这爷孙俩不会给我来个鸿门宴吧？
刘箬菡见她眼珠子四处转悠不肯跟自己走，主动牵着她的手径直来到厅内，一桌丰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已备好。
桌前只摆了三张凳子，刘青正面露喜色示意她入座，阿孜狐疑为何一个下人都没看见，上次来可不是这般景象。
“喂！怪 ”
刘青正的面色总阴晴不定，阿孜觉着称呼他一声怪老头儿最合适，可想着还要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刘大人为何请我吃饭？还搞得这般神秘？”
“阿孜姑娘这话说的，你是箬菡的救命恩人，只是一顿家常便饭而已。”刘青正说话间将几碟糕点换到她跟前。
“是啊，”刘箬菡附和道：“上回人多，没能好生照顾你，所以今日单单请了你来品鉴美食。尝尝看，觉得不好我再做过。”
阿孜鼓大一双圆眼，“你做？该不会这一桌的菜都是你做的？我以为千金大小姐只会饭来张口！”
刘箬菡微微点头，“快，趁热，这些都是上京城最有名的菜式，我虽比不上外面食肆的大厨，味道应该也不差。”
阿孜迷糊了，她不知道这爷孙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作深思地起身踱步，绕到他俩身后，猛地抓住二人的肩膀。
“你们想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