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粉尘爆炸
“粉尘爆炸？”
江雪茹被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什么是粉尘爆炸？”
李齐依旧望着远方天际，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烟火’已经壮大成了滔天的火势，红色感叹号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几乎要把李齐的眼眸染红。
“一种很常见的化学反应，可燃粉尘和空气混合形成粉尘云，一旦遇见明火，就会快速燃烧，引发剧烈的爆炸！”
李齐语气沉重道：“那边是郊区工业园，肯定是工厂的粉尘处理装置出故障了，刚刚我们看到的雾气其实就是粉尘，遇到明火之后，引发了爆炸！”
江雪茹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道：“天啊，还好是晚上，要是大白天，那还得了……”
李齐听到这话，脸色却一下子更难看了：“雪茹姐，工厂不分昼夜的，晚上照样满负荷运作，反而是救援单位，到了晚上人员紧张，战斗力锐减……”
江雪茹瞬间懵了：“你的意思是……病人马上就会来？”
李齐沉重的点点头：“马上，而且全都是重病人。”
深夜，郊区工业园，粉尘爆炸……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关键词，让李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1998年的年尾，宜城郊区工业园，一家名为‘富盛’的金属加工厂突然发生特大爆炸。
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是电镀铝合金轮毂，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铝粉。
事故当晚，负压粉尘处理装置突发故障，大量粉尘堆积，等到相关人员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由于事发在深夜，即便巨大的爆炸声让沉睡中的人们骤然惊醒，但面对大量的重伤病人，宜城市的急救系统还是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急救，抢的就是时间。
每多一分钟，就多了一份和阎王爷抢人的底气！
而每慢一拍……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遗憾铸成。
李齐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一名记者写了一篇文章，用马后炮的方式分析了一下，如果这次粉尘爆炸事件发生在白天，抑或是再提前三四个小时，死亡率会降低多少，致残率会降低多少……
新闻的标题是《一座城市的遗憾》。
当年的李齐只觉得这篇文章哗众取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完全忽视了临床一线工作者的辛劳和奉献！
明明都已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这些躺在被窝里的人竟然还不满足，还要在事后把整座城市的急救系统放在火上炙烤。
可现在忽然想起这件事，李齐却是心里猛地一紧，想也不想便跑到办公室给廖爱民打了一个电话。
马后炮令人不齿，但带头冲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才是真英雄所为！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正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可廖爱民的电话却依然畅通，仅仅只是响了两声，那边便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廖爱民声音沙哑道。
“是我，李齐，廖主任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你说。”
“城郊一家工厂发生大爆炸了，离那边最近的几家医院救援能力有限，大量重伤员肯定还是要送到我们医院的！”
李齐语速飞快道：“廖主任，咱们得提前准备好，让备班的同事赶紧来科里面支援，其余的兄弟科室也得准备好！”
“这次大爆炸，烧伤科、骨科、手术室、麻醉科都得做好准备，决不能让大量重伤员滞留在急诊科。”
听到李齐的陈述，电话那边的廖爱民瞬间就清醒了，他没有浪费时间去问李齐消息的来源，而是直接说道：“你在哪？”
李齐道：“我在科室，江雪茹和我一起值夜班。”
廖爱民言简意赅道：“张虎今晚备班，我让他马上去科里，你让江雪茹来接电话。”
李齐赶紧把江雪茹叫了过来。
江雪茹此时还有些不在状态，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廖主任在电话里面和他交代了一大堆东西，她这才表情严肃起来，挺直了腰板说：“明白了廖主任，我现在马上就去做！”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被李齐拨快了速度。
凌晨三点的市医院快速的动员起来，江雪茹一个电话接着一個电话，联系着有可能会接收重伤员的科室，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不要打没准备的仗。
当然了，也有不识趣的，觉得江雪茹是个弱女子，说话不顶用，就和她在电话里争了起来，说没有领导的直接命令，他凭什么要听急诊科的？
“重伤员马上就要到了，你们不做好准备，到时候病人积压在急诊科怎么办？我怎么和你说不通啊！”
李齐见江雪茹说的面红耳赤，半天都说不明白，便黑着脸直接把电话抢了过来。
“喂，你特么是不是瞎？还是夜班睡的太死了，去北面的窗户看看，外面火光冲天了，反正我们急诊科已经通知过你们了，到时候出了事情，这个三分十七秒的通话记录就是证据，一切后果都由你自己负责！”
说完，李齐也不管电话那边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个联系哪个科？”李齐转头，雷厉风行的对着有些发愣的江雪茹说道。
“手，手术室！”江雪茹眼神有些崇拜的看向李齐。
“打，打过去，我来说！”李齐眼神凌厉道。
过了不到一刻钟，张虎匆匆赶到医院。
“怎么回事？病人呢？廖主任不是说有很多重病人吗？我牙都没刷就赶来了。”张虎看到空空荡荡的抢救室，顿时有些诧异道。
“马上就要到了。”李齐望着急诊科大门外漆黑的夜色，忧心忡忡道。
“搞什么飞机啊，瞧把我这吓得，袜子都少穿一只！”张虎有些不满的嘟囔一句，找了个椅子斜靠在上面，闭目养神起来。
墙上的时钟缓缓转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
急诊科所有人瞬间都精神紧绷起来。
这声音他们实在太熟悉了！
救护车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辆！
假寐中的张虎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毛发稀疏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层细汗。
哧——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四辆救护车稳稳的停在市医院急诊科大门前。
一名救护车医生满脸焦急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正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急诊科，可还没等他开始加速，几名壮汉便一拥而上，把他又硬生生推回了车里。
“病人呢！”冲在最前面的李齐低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在，在这儿，五个，都是外伤的，爆炸把工厂玻璃震碎，他们被压在玻璃渣子下面，全身都是伤，有一个已经休克了……”
救护车医生有些懵，明明他们是来送病人的，怎么现在反倒有种被劫车的感觉？
“把病人抬进去，准备缝合用物，联系骨科，快！”
李齐吼了一声，等候许久的护士顿时倾巢而出，一眨眼的功夫，四辆救护车就被掏空了，只留下四名救护车医生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迷茫……
“刚刚那些人，应该是市医院急诊科的吧？”有名救护车医生忽然说道。
“应，应该是吧，我看他们都穿白大褂了。”另一名救护车医生用不太肯定语气说道。
“胸牌呢？胸牌你看清了吗？”
“没，没看到，他们动作太快了，唰一下就把病人抢……抬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