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往事
班主任让两位转校生先将就坐在最后一排上课，等新的座位表出来再调整。
安顿好所有事情，他翻开书，开始上课。
蔚约面上认真听讲，心里却已经暗暗盘算好了。
只要沈凝眸敢过来找茬，她直接一拳头上去再说。
蔚约这辈子没恨过什么人，唯独这个沈凝眸她是又恨又怕。
自从幼儿园起，这三个字便是她一切厄运的象征。
她的父母和沈凝眸的父母关系亲近，因而她和沈凝眸从小一起玩耍。
第一次见面时，她还天真的以为她能和面前这个精致漂亮的小女孩成为好朋友。
然而事实上，别人压根没把她当人看。
幼儿园时，她率先完成了老师布置的绘图，理应得到香喷喷的奶香馒头。然而发放点心的沈凝眸却将馒头在她的绘图上使劲蹭了蹭。油画棒的颜色沾满了整个馒头。她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好朋友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压下心中的委屈，将弄脏的馒头皮撕下来，安安静静地品尝她下午获得的劳动成果。沈凝眸还会将她心爱的发卡扔进垃圾桶，然后飞快地道歉告诉她自己是不小心的。当时的她真以为沈凝眸是不小心的，便也没说什么，将满是污渍的垃圾桶翻了个遍。
小学时，沈凝眸在老师检查课本时故意不拿出自己带来的课本，将她的课本顺到自己的桌面。老师刚巧走过来，见她桌上空空如也，问她为什么没有课本。她本来想答，然而沈凝眸在桌下用力掐她的胳膊，她疼得没能及时开口，便被罚站了一节课。课间，沈凝眸会在她上厕所时用劲推她，失去平衡的她一脚踏进了坑里。体育课，沈凝眸拉着别的女生一起玩耍，唯独没带上她。她舔着脸跑过去想加入她们，却收到了无情的拒绝和嘲笑：“小矮子，别过来”、“你唱歌太难听，会有精神污染”、“书都不带，爸妈说不能和不学习的小孩玩”、“凝眸说你捡过垃圾还掉进过厕所，不要靠近我，脏死了”……没有玩伴的她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
她试图和父母沟通过，然而沈凝眸在他们眼中是一个乖巧懂事、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是她蔚约应当学习的榜样，因而她阴暗的亲身经历并没有得到父母的理解。父母严肃地告诉她人要善良和宽容，并将她拎到沈凝眸家，逼着她向沈凝眸道歉。沈凝眸在她面前蹲下，佯装安慰她的模样，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勾起讽刺的微笑。
进入初中后，沈凝眸变本加厉。将全班同学召集起来，沈凝眸告诉在场所有人自己新学了柔道技能，并将她当做示范，一个过肩摔狠狠地将她摔在塑胶跑道上。内脏震颤，她疼得好久都起不来。沈凝眸对她伸出了“善意”之手，她感激地牵住，刚直起身，却又被沈凝眸摔翻在地。沈凝眸笑着对大家道，“这叫兵不厌诈。”周围同学连身叫好。她木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被自己的牙齿磕破了。第二天，她带伤的嘴唇却被沈凝眸说成和外校的小混混激烈kiss留下的痕迹。她低着头，默默承受了同学们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光和自以为正义的谴责。
这些年，她都习惯了。
老天到底对她不算太差，给了她一个情感发泄的港湾。小学五年级，她因为喜爱诗词歌赋以及外国文学，在网上有了一个互通信件的笔友。起初，他们以文会友，相互评价各自创作的诗词以及彼此看过的小说。后来，由于她的文章过于空洞消沉，笔友询问原因，他们的交流便多了起来。
她告诉笔友自己被人欺负，她告诉笔友她恨自己不敢反抗，她告诉笔友自己唱歌其实很好听，她告诉笔友父母不理解她……
笔友告诉她无需自责，被欺负不是因为她不好，是因为别人嫉妒；不反抗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打不过；父母不理解，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人都存在片面……
渐渐地，她和笔友的聊天便变成了，自己考试作文被当作范文，自己的成绩进步了十名，今天中午吃了两串里脊肉，自己有个学习非常厉害的哥哥……
后来，笔友问她要了地址，说给她寄了一枚“空间”指环。这指环能将平常遇见的烦恼都藏起来，日积月累下来，她的世界便都剩下快乐。
蔚约非常期待地等了两天，收到了一个漂流瓶。瓶口系着粉色的丝带，瓶中装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在灯光上闪闪发亮。拔掉瓶塞，她试图将戒指倒出来，却发现它卡在了瓶口。没舍得将漂流瓶摆在家里，她将瓶子塞进书包，想时时刻刻都看见她唯一的朋友给她寄来的礼物。
后来，她收到了笔友最后一封邮件，告诉自己因为个人原因不能在网上继续和她聊天了，希望她能天天开心。
蔚约难过了很久。
后来某一天放学时，暴雨连连。蔚约穿着雨披，骑车到自家楼下。习惯性地摸了摸书包，她发现漂流瓶不见了。又慌乱寻找了几次，她估摸着不小心掉在学校了，便又冒着雨骑车往学校赶。等她到学校后，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气喘吁吁地到了教室门口。她眼前，沈凝眸正端着她的瓶子，将手指伸进瓶口，试图将戒指掏出来。
蔚约爆发了，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沈凝眸从椅子上推倒在地上，抢过玻璃瓶护在怀中。
然而她并不能打得过柔道黑带的沈凝眸。被推搡在地的沈凝眸暴怒，站起来拎起她的领子将她狠狠掼在门上。门把手撞上她的脊背，她疼痛难忍，软倒在地上。
沈凝眸走过来，揪住她的头发，试图抢她怀中的瓶子。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抓不放。沈凝眸将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掰到脱臼，将瓶子拽了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凝眸右手一扬，将瓶子抛出过道。楼下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她慌忙跑下楼。一楼教室的灯都在锁门前关闭，门窗都紧闭着。看不到没有一丝亮光的蔚约慢慢前进，在脚踩到玻璃渣后停了下来。
黑暗中，她蹲下小心摸索着，企图用触感在众多玻璃渣中找出戒指。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聚集在下巴，滴入了她的领口。透心凉意传来，她并不在乎，手中不断摸索着。
终于，她的指尖碰到了躺在玻璃渣中的戒指。
拇指和食指脱臼了，使不上劲，她便伸出中指将戒指勾回来。
一阵钻心刺痛传来，密密麻麻从她的右手传到心脏和大脑。她抬头，见沈凝眸打着伞，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一只脚精准地踩在她伸出去那戒指的手上，地上的玻璃渣纷纷刺入了她的手掌
“你也配？”
沈凝眸又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手和头皮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红了眼，泪水与侵泻而下的雨水混合流出眼眶。
“哑巴了？不会叫？”
沈凝眸的用脚在蔚约手上碾了碾。
蔚约疼的浑身颤抖，但她依旧死死咬住下唇，硬是一声不吭。
“还敢瞪我？你叫不叫？”
沈凝眸气急败坏，疯狂地碾压她的手掌。
雨水浸染她的伤口，蔚约几乎晕厥。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的时候，巡视校园的门卫发现了这里的动静，连忙出声制止。
被送到医院的蔚约看到赶来的父母眼中的心痛和自责，突然觉得自己这次受伤还挺值当的。
【作者题外话】：过渡章节……
感谢风息的金票！（憨憨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