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瑜质问孙权
夜已经很深了。
周瑜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乔，正发出轻微而又均匀的喘息声。
周瑜翻过身来，轻轻地在小乔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出得门外，周瑜翻身上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此番出行，是要去江东面见孙权。
周瑜知道，如果他跟周围人说的话，所有人都不会同意。
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根本经不起折腾。
江陵离京口路途遥远，一路上鞍马劳顿、颠沛流离，若是再遇上盗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周瑜这次必须要去见孙权，如果再不见他的话，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瑜心中有很多疑惑，想找孙权当面问个明白。
于是周瑜没有跟任何人说，趁着夜深人静，单人独骑地赶往了江东。
策马扬鞭、一路绝尘，周瑜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便赶到了京口。
此时天色并不算晚，周瑜知道孙权这个时候不会休息，便径直来到了孙权的府邸。
孙权家中的侍卫都认得周瑜，一见他来了，便直接让他走了进去。
“公瑾？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孙权见了周瑜，实在是大喜过望，他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没见过周瑜了。
“末将周瑜，参见主公！”周瑜抱拳拱手道。
“公瑾不必拘礼！快坐下来说话！”
孙权拉着周瑜的胳膊，两人在屋子里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孙权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周瑜，但见他比两年前苍老了许多，两鬓也已经长出了很多白发。
孙权有些痛心，又问道：“公瑾，你是从江陵赶回来的吗？”
周瑜点了点头道：“末将昨天夜里从江陵出发，一路快马加鞭，中间还换了好几匹马，终于在今日傍晚时分抵达了京口！”
说完之后，周瑜咳嗽了起来。
他本打算在孙权面前撑住，尽量不咳嗽，免得让他看出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说了几句话之后，周瑜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咳了起来。
“来人呐，快给公瑾看茶！”孙权又吩咐道。
周瑜喝了几口水，又道：“主公，末将此次返回江东，是因为心中有很多疑惑，需要主公为末将指点迷津！”
孙权一听这话，心头不由一怔，估计周瑜十有八九是因为放走刘备的事而耿耿于怀。
“公瑾呐，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呵呵呵！”孙权有些勉强地笑着道。
周瑜点了点头，说道：“那末将就开诚布公了！末将一问主公，为何要把孙小妹嫁给刘备？二问主公，有没有收到末将的密信？如果受到了为什么没有回复？三问主公，吕范特意回来进谏，让主公软禁刘备，主公也答应了，可后来为何又没有做到？四问主公，放刘备回荆州也就罢了，为何让孙小妹也跟着刘备一起去荆州，主公就不怕日后刘备把孙小妹当成人质吗？五问主公，黄盖为何在武陵撤兵？”
周瑜一口气说完之后，又是一阵狂咳，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孙权见此情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面对着周瑜一连串的质问，孙权感到非常下不来台。
孙权执掌江东已经有十余年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下属敢这样跟他说话。
如果换了别人，孙权肯定会当场勃然大怒。
但眼前的人却是周瑜，他实在没法动怒。
一方面，周瑜是孙策的生死兄弟，对孙权也一直当成弟弟一样看待。
孙策死了之后，周瑜更是撑起了江东的一切军务，而且兢兢业业、战功累累。
无论是在赤壁之战，还是在江陵之战当中，周瑜都鞠躬尽瘁、居功至伟。
另一方面，孙权之前也听说周瑜身体很差，已经时日无多了。
亲眼看到了周瑜之后，孙权对此事更加深信不疑。
一个将死之人，又是一个大功臣，又对自己有厚恩，又是自己的长辈，孙权实在不忍心对他发脾气。
再说周瑜问的这些问题，个个都在要害之处，孙权也的确理亏。
是他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导致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只能将错就错。
孙权的表情很尴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公瑾，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哦？你有何苦衷？”周瑜不解地问道。
“一开始我觉得刘备一直在跟咱们耍心眼儿，孙刘联盟始终是貌合神离。于是我就想借鉴一下古代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做法，跟刘备联姻，以为这样就可以结交刘备了。后来收到了你的密信，你在信上指明了很多利害，我才觉得不应该与刘备联姻。可那时已经不赶趟了，孙小妹已经彻底爱上了刘备，吴夫人也很看好刘备。没办法，我只能成全了这门婚事。于是我也没脸给你回信，只好假装没收到你的心。你派过来的那个信使，我怕他回去没法交差，就把他留了下来。再后来，请帖就发下去了，吕范又回来劝谏，说联姻也行，但要借此机会把刘备留在江东。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答应了吕范。可没想到刘备串通孙小妹、吴夫人，还有他身边一个武艺十分高强的人，一起算计了我。并不是我放刘备和孙小妹去荆州的，而实在是形格势禁、迫于无奈啊！”
周瑜半信半疑地道：“他们是如何算计你的？”
“先是把我叫过去吃饭，席间说要回荆州。我就想让我的侍卫把刘备先拿下再说。可刘备身边的那个侍卫武艺实在了得，眨眼之间便放倒了我手下的四名侍卫，还把我给劫持了。最后又把我带到了马厩，绑在木桩上，他们几个就连夜逃跑了。”
周瑜一听这话，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减了大半。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如果家里人联合外人一起算计你的话，的确是叫人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古人说的没错，人事之起，近亲造怨！原来刘备是在孙小妹的帮助下，才成功逃离江东的啊！”周瑜感叹道。
孙权十分无奈地道：“小妹是我们家里的老幺，自幼就受我父母溺爱，娇生惯养长大的，刁蛮任性惯了，我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人可以任性，但早晚是要付出代价的。孙小妹也会为她的任性付出惨痛的代价。”周瑜十分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