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刀断山
不远处，斩妖军的队伍正缓缓行军。
队伍旁的小山丘上，上将军和几名校尉正拿着地图研究。
他们的身后，一匹匹军官专属的战马正低着头吃草，安静地等着自己的主人。
斥候营校尉指着远方的山脉，说道：“上将军，那就是妖界山，绵延五千余里，山高一千二百仞，要想进入妖界就必须翻过此山。”
斩妖军上将军年逾五十，面容沉稳，听完斥候校尉的介绍，他问一旁的辎重营校尉：“军中的辎重马车，可以翻过这座山吗？”
辎重营校尉面露难色，道：“恐怕不行。”
先头营校尉是个暴脾气，听他这么说瞬间发了火，“军人怎能说出‘不行’二字？你们辎重营解散了吧，所有人编入我们先头营和各个步兵营，粮草我们自己扛着翻过山去！”
辎重营校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和他争论起来。
“你这个莽夫只知行军作战，可知斩妖军三万人马，一天要消耗多少粮草？可知在何处地形扎营最合适？可知道‘因粮于敌’是什么意思？可知”
“我是莽夫？”先头营校尉的怒气又增添了不少，“咱们都是当兵的，来说说你有多少战功？你亲手屠戮过几只妖怪？你”
“行了，别争了。”上将军抬手说道。
二人也随即停止了争论。
接着，上将军对着身后的传令兵说道：“命令全军，今夜就地宿营。”
“是！”传令兵抱拳回道，而后手持令旗，骑上战马绝尘而去。
随着传令兵的远去，上将军深邃的目光又看向了远处的妖界山，脸上尽是肃然。
眼前巍峨的妖界山，如一面巨大的城墙，堵住了军队前行的道路。
而这一次，是斩妖军第一次主动进入妖界作战，没想到还没到达目的地，就遇到了如此的难题。
上将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就在这时，大树村方向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被许多人围殴，惨叫连连——那少年正是松云。
见此，见多识广的上将军淡然一笑，暗道：“小小年纪就把人打这么惨，看来此地民风彪悍，是个征兵的好地方！”
接着，他向所有校尉军官命令道：“斩妖军也是时候招募一些新兵了，明天各营就在此地征兵吧！”
“是！！！”众校尉齐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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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呃！”
“噗！”
被围殴的松云只感觉一阵阵地剧痛不断袭来，他只能无助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尽量减少伤害。
可是这样的举措在众混混的围殴下只是徒劳。
“松云哥哥！”
一旁的风铃带着哭腔呼喊着松云的名字，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武小虎的束缚。
这让武小虎越来越兴奋了。
他狠狠捏住了风铃柔嫩的面颊，戏谑说道：“哈哈哈！你不是挺喜欢你的松云哥哥么，我今天就把他打死在你面前，看你以后还喜不喜欢他！”
“给我把这个废物往死里打！”
这一声过后，小混混们打得更起劲了，甚至抄起了木棍、石头，净往松云的要害处招呼。
“哼哼哼，啊”此时的松云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恶臭的哼叫声。
他觉得自己流了很多血，身上的骨头也断了几根，恐怕离死不远了。
突然，一阵金属振动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
他吃力地扭过头顺声望去，却看见了那把掉落在一旁的修脚刀。
此时，修脚刀正刀锋震荡，振动的幅度十分夸张，几乎快要自己跳起来了，仿佛一股巨大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树爷爷曾经说过的话也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你可别小看了这把刀，这刀平时只有三寸长，但是一旦有事便会刀锋震荡，你只要拿在手上，它就会化为一柄四尺三寸的妖刀。”
想起这段话，松云缓缓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正准备去拿那把修脚刀，结果才伸出一半，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上。
“啊——”
随着他的惨叫响起的，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放弃，忍着剧痛翻了一个身，打算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拿修脚刀。
就在他翻身的时候，那根碗口粗的木棍又狠狠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失去了意识。
“松云哥哥！”
风铃看到了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
但是这只会让武小虎更加的兴奋，“哈哈哈！这个废物马上就要死在你的面前了，好让人心疼哟~”
废物。
意识迷离的松云又听见了这个词。
现在的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仿佛正置身于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之上。
而那黑色海洋的最深处，传来了一个绝望的质问。
“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是废物一样的存在？”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松云想要回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为什么，那些你想保护的人，你都没有勇气去保护他们？”
“我”松云仍然开不了口，因为他发现那个声音，好像是出自于自己。
“为什么，明明想反抗这一切，却从来都只能忍气吞声？”
“难道，你真的是废物吗？”
对啊，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别人口中废物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明明想要挺身而出去守护自己的挚爱，却没有足够的勇气。
为什么，面对欺凌与压迫的时候，明明想反抗，却从来都是忍气吞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你真的是废物吗？
那个声音质问着松云，但是一阵巨大的疲倦感却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无心作答。
“我好累，我好想睡一会儿。”
此刻的黑色的海洋，只有一丝丝轻柔的涟漪，让人感到十分的宁静。
松云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想躺在这片温柔的海洋里，长久睡去。
“松云哥哥，醒醒啊！”
风铃急切的呼喊声一瞬间惊醒了他。
“不！我不能睡！”他用尽全力呼喊道，让自己渐渐苏醒。
“我还有要守护的人，我还要反抗所有的欺凌压迫，我”
虽然他极力想醒来，但是身体却已经到达了生理极限，正不由自主地沉睡过去。
“我还是太累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好想睡一会儿。”
刚刚扬起的激情，又突然化为死灰沉寂下去。
一生当中那些重要的时刻，也一幕一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哈哈哈！松云，你丫就是个废物！快给老子交保护费！”
“松云，老师在家长会上说你又打架了？你怎么回事？”
“怎么就只考了这么点分？真是废物！”
“就你这样的屌丝还想跟我表白？笑死人了！”
“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干不好，真是废物！”
既然是个废物，那就像废物一样沉睡过去吧。松云这样想到，身体也渐渐下沉至黑色海洋的深处，光明也渐渐远去。
正当身体缓缓下沉，意识渐渐消亡的时候，他耳边又响起了风铃的呼喊声：
“松云哥哥！你快醒醒啊！告诉他们你不是废物”
他听得出来，风铃的声音里带着哭泣。
即将沉到黑色海洋深处的他，听见风铃的呼喊，又挣扎着浮了上来。
于他而言，这声呼喊就像是一束光明，照亮了整片黑色海洋。
“对啊！我还有要守护的人，我还要反抗所有的欺凌压迫，我”
此刻，他的意识逐渐苏醒，心中的一股怒吼也如火山喷发一般，将所有的力量爆发了出来。
他所置身的黑色海洋，也忽而掀起了万丈波涛。
“我！不！是！废！物！”
这一声呐喊，将松云带回了现实。
所有殴打着他的小混混，也被这一声怒吼镇住，纷纷停下了。
趁着这个空档，松云猛地伸出了那只还能动的手，一把握住了刀锋震荡不止的修脚刀。
一阵强烈的光芒自他的手中迸发，伴随着一阵类似音爆的巨大响动。
“砰——”
他身边的小混混都被震飞了出去，站在不远处的武小虎和风铃，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
风铃秀发飞舞，脸颊上的泪滴也被这股气流吹到了空中，随风飘散。
光芒还未散去，松云自光芒之中缓缓走出，已然破烂不堪的衣物，也在那股强大的气流中不断飘扬。
此刻，他身上所有的伤痕已经瞬间痊愈。右手之中，紧紧握着一柄四尺三寸的妖刀。
那妖刀，外形张狂，散发着一道淡淡的红光，刀身之上一股股猩红色的暗流如毒蛇一般缠绕，妖气十足。
“放开她。”松云冷冷说道。
短短的三个字，杀气腾腾。
武小虎虽然被这股气势镇住了，但他还是恶向胆边生，呛道：“你你这个废物从哪里学来的戏法，你以为你可以吓到我？”
松云仍一脸肃杀之气，冷冷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刚落，松云一个健步上前，将妖刀的刀尖笔直地送向了武小虎的胸膛。
妖刀虽然强大，但是松云的速度和力量仍然与常人无异，武小虎身为练武期中层，完全可以轻轻松松闪避开这一刀。
但是此时的武小虎却丝毫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巨大压迫感，剥夺了他所有的战斗意志。
“喑——”
一声尖锐的锋鸣过后，武小虎已然冷汗直流，捏着风铃的双手也不禁松开了。
松云的妖刀，在离他胸膛三寸的地方，忽而停住了——松云最终还是放了他一马。
虽然那骇人的妖刀没有伤害自己分毫，但武小虎却能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数十里的地方，巍峨的妖界山，已经被松云的这一刀释放出的强大妖气，劈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巨大山谷！
一刀断山！
“轰隆——轰隆——”
过了一会儿，山崩地裂的巨大声响才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面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大力量，此时的武小虎瑟瑟发抖，身上的衣物已然被汗水打湿。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松云面前，缓缓地说道：“云哥以后，我跟你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