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语:雪人(非主线情节可直接跳过)
“废物,死吧。”
说话的,是男孩的父母。
在留下这句最真诚的祝福之后,他们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背影在灰色的天空下越来越远。
他曾试图喊出爸爸,或者妈妈。
也许这能唤起他们最后一丝温情,但是他伤得太重了,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光是艰难的喘息就耗光他全部的力气。
“我错了,爸爸妈妈……”
“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求求你们别扔下我……”
男孩哭泣着,被抛弃的痛苦远远超过肉体上的疼痛,哭声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如此悲哀。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父母离去的脚印就像他心中的希望一样,被一点点掩盖、消失。
“爸爸,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落下的雪花,寒冷和饥饿将他包围,秃鹫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在他身边不断徘徊。
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他想着的是也许再努力一点,就不会被抛弃了吧……
……
他出生在一个父母都是忍者的家庭,家族人丁兴旺,还有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
对于其他人而言,活着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对于出生在佐久间一族的人而言,活着……则是这个世上最不幸的诅咒。
当他们长到一岁时,命运对他们惩罚就开始了。
从他们学会说话走路以后,每一个佐久间一族的父母,都会开始疯狂的训练自己的孩子……
不,准确的来说是制作自己的孩子。
当其他人的孩子还在母亲的怀抱里酣睡时,佐久间一族的孩子已经被逼着开始学习手里剑术。
随着年龄的增长,体术、幻术、忍术、卷轴、医疗……
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会。
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有时候为了学会一项技能,几天甚至一周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吃,挨饿是常有的事。
如果一直学不会,那么就会饿死。
也不要试着反抗这一切,除非足够优秀,否则他们会用皮鞭将孩子活活打至昏厥。
也不要奢望他们会为你疗伤,当你醒来后,训练依然会继续。
男孩和大多数佐久间一族孩子都一样,自出生起便被圈禁在家里,任何事情都必须经过父母同意……当然,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学习以外的事情。
当然,父母也并非完全冷血。
他们喜爱优秀的孩子,那些能够很好完成他们要求的孩子,便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以及各种夸赞。
他们甚至会说:“你是我的骄傲,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但只要某一天他变弱了,被别人超过了,他依然逃不过一顿毒打,以及几天的饥饿。
他们讨厌弱者。
就像男孩这样的人,无论学什么都很慢,无论怎样练习,都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于是他则被当做践踏的对象。
“你是废物吗,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为什么你总是比不上别人?”
“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诸如此类。
挨饿、挨打,关禁闭,这些也就成了他日常要忍受的,然而在这种扭曲的环境里,他的心理渐渐的变得崩溃。
佐久间一族是不幸的一族,是悲哀的一族,是被诅咒的一族。
他们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便注定要剥离掉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感情亦或是亲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制造出强大的忍者,为了在所有孩子之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一个,将其抚养长大后与其他同样优秀的孩子结合,只有这样强者的血脉才能不断延续……
这就是佐久间一族罪恶的渊源。
而作为残缺品的他,则没有任何的价值,所以当父母抛弃他时,就好像随手抛弃了一袋垃圾,根本不会存在一丝一毫的怜悯。
而他的弟弟,则与他截然相反。
四岁时就能熟练使用各种刃具,基础体术和忍术,在同龄人里他是最优秀的,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远超旁人。
有一次家族聚会上,四岁的弟弟用体术击败了比他大三岁的孩子,受到了家族长老们的认可。
那天晚上父母格外开心、兴奋,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荣誉。
男孩在为弟弟高兴的同时,却瞥见了输了的那个孩子,浑身颤抖着站在他父母身后惊恐的神情,不断地流着泪。
那天之后,那个孩子便再没有出现过。
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那天晚上之后去了哪里。
后来,弟弟的存在让他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男孩经常和弟弟一起聊天,一起休息,虽然在生活上有着巨大的差别,但兄弟的感情却没有改变。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弟弟也在一场家族聚会上,输给了另一个同龄的孩子。
那天之后,父母便不再对弟弟像以前那般,而是将他彻底视为了与男孩同等的废物。
辱骂和毒打,饥饿和禁闭。
明明弟弟已经尽力了,已经很优秀了,为什么还要如此苛刻?
而无法忍受自尊心被践踏,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弟弟吊死在了家中。
男孩也许会困惑,那天自己为何没有感到伤感,反而在看到弟弟死掉的那一刻,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
父母对他的死,则完全冷漠到了极点。
尸体被随意埋在不知名的地方,没有鲜花、没有祭祀、甚至连碑都没有。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弟弟在父母和其他兄弟姐妹的记忆中慢慢淡忘,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彻底的消失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男孩一直分不清过去的那段记忆是梦还是现实,分不清曾经那个弟弟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
雪越来越大了……
佐久间雨犬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他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期待死亡的到来,也许这样,他就能从这份痛苦中解脱出去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弟弟曾经的笑容。
没错,他也一样。
也许弟弟在选择自杀的那一刻,想起的也是和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吧?
直到某一刻,佐久间雨犬沉沉睡去。
……
“没有意义,弱者就是弱者,生来注定被强者碾压,想得到尊重和公平的待遇,你必须得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如果你成为不了强者,就不配谈什么公平和正义,这些从来都是强者的权力,他们不会施舍和怜悯你,你觉得无法忍受,只能选择改变或者离开环境。”
——佐久间雨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