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闲话
听了即墨的传话，春雨她们又对着沈韫笑，“二爷真是贴心，如此一来，夫人也不用从后门走了。”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沈韫吃过饭后要回沈家，和沈母一道进宫看望沈贵妃。
出门便要路过前院儿，路过前院便有可能碰上齐聿这个害她被丫头们调笑的罪魁祸首，这碰上了，说不定就没头没了了。要不说春雨得力，简直就是沈韫肚子里的蛔虫，沈韫不会承认，她真的动过从后门离府的心思。
但很显然，就算碰不上，春雨她们也会自己发挥。
沈韫肃着张小脸儿不理她们，只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酱肉包子。包子很小，便是女子小口细品，三口也能轻易消灭掉。
才撂下筷子漱过口，秋云便从外头进来，“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多加了层软垫。”沈母有孕近四月，虽是过了头三月，郎中诊脉也都说胎像稳固，但毕竟年岁不小了，总要多加小心。
沈贵妃头些日子就叫人传话了，意思沈母身体要紧，不必进宫参拜，只叫沈韫代劳就是。
可身在后宫，便是再得宠，也不能完全避开“苦闷”二字，沈贵妃是个很有长辈样子的姑姑，和沈韫相见时，从来说得都是高兴事。她在宫中时日久，又会做戏，便是心里真有什么难过，在沈韫面前也能装的没有一点破绽。
面对沈母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信中报喜不报忧，一碰上面，四目相对时，直接哭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马车行进的十分稳当，沈母握着沈韫的手置于双腿之上，贴近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含着笑和沈韫念叨沈贵妃。
“你姑母原来多活泼个人儿，进了宫也都不一样了。刚入宫时年纪小，没心眼儿，见天的往家里递信。你爹呢，也”沈母习惯性地想数落几句沈父，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也不是你爹的错，我当年也是想不到那么多，隔三差五就往宫里去。”
天和帝说的嘛，能得沈贵妃进宫相伴左右已是感激上苍，绝不会让她在自由与爱情，亲情与爱情之间左右为难，更不舍得她抛却天性，变成和宫里女人一个样。
没得手之前，说得都比唱得好听，哪怕对面不是人，便是自言自语，都能说出无数花样来。
可沈贵妃往沈家递信逐年减少，沈母进宫的次数，也渐渐变少。
倒是沈韫在出嫁之前，总是进宫小住沈韫默不作声，反握住母亲的手。
曾经的自己，可真是蠢出升天！
沈母感受到女儿的手劲，以为她是安慰自己，便又拍了拍沈韫的手背，转说起肚子里的小娃娃，“在你四五岁之前，娘还总会想起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时间过得快，你一天长一个样，娘便只顾着看眼前的你了，倒是不想之前。”
“如今倒是总想，想你，想你哥哥。”怀孕的妇人本就母爱泛滥，这下可好，肚子里的一个，加上沈靖和沈韫兄妹俩，母爱更是成倍地增长。
马车被封得严实，一丝风漏不进来。车窗用得上好的明纸，结实又透光，一尺一金的柔光纱拦住光线，路边和房顶上的积雪反射出的刺目光线变得柔和。
车内明亮，没有光源。
但沈韫想，哪里是没有呢，娘亲身上的光都要把她给晃瞎了！沈韫说不出来“母性光辉”这种词儿，但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想到“晃瞎”，沈韫眨了眨眼，突然就乐了一下。才因为想起前世而泛出的忿恨，停留在心头不过一个瞬间就消散干净。
“笑什么呢？”沈母觉得奇怪。
沈韫抱住母亲的胳膊，往她身上靠，不像往常一样小心地控制力道，沈母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儿的分量。
黏黏糊糊的，能把人心肠搅得稀巴烂。
“外祖母好好的，娘也好好的，还要有个弟弟或是妹妹，我高兴嘛～”沈韫说到最后，声音转了好几个弯儿，头又一个劲儿在沈母的颈窝处磨蹭。
沈母享受女儿亲近，同时还不忘逗她，“弟弟妹妹的哪里值得这么高兴，倒是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孩子了，管是儿子女儿呢，你还不要更高兴？”
其实有孩子不一定高兴，毕竟也不敢说这孩子一定听话懂事要是摊上个沈靖那种反了天的调皮鬼，真是恨不得把他折吧折吧，揉吧揉吧，塞回肚子里去！
沈母醉翁之意不在酒，想问的是沈韫和齐聿如今到了何种程度。
沈韫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甚至默默撇了下嘴，觉得娘亲想得实在是够远。直到看见沈母脸上揶揄的神情。
沈韫抬手，凉些的手背碰上发热的面颊，眼神闪躲，“您操这心做什么。”
逃得过齐聿，也撇开了几个丫头，还有个在车上等着的娘沈韫表示，真难啊，真难。
沈母说：“你瞧着吧，等见了你姑母，她也是要问的。便是昭昭见了你，也是要跟你咬耳朵的。”昭华年纪小面皮薄，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正是对男女之情好奇的时候，不能像沈贵妃一样大剌剌的问，便要把人拽到闺房里，头凑在一处，小声问问，以满足好奇心。
沈韫不信，觉得娘亲就是再厉害，也不至于能猜准这种事。
昭华是人呀，有自己的想法，想法驱使着行为，怎么会让人一猜一个准。
沈母听了女儿的反驳了，只是老神在在，也不驳回去，满脸写着：你等着看就是。
我们虽然不是你们，但我们经历过你们正在经历的少女时候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