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上香
翡翠一直都这样聪慧，从来都能在合适的时机让人注意到她。
之前齐俊文受伤急需安抚时是这样，这回冯氏气得跳脚，绞尽脑汁却不知如何收拾赵楚楚时也是这样。
冯氏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的声音很重，听到翡翠温柔平和的声音时整个人冷静下来。
她突然掐住了翡翠给她揉按肩膀的手，盯着翡翠看了许久。她目光灼灼，直盯得翡翠低垂了头。
跟在公爵之家主母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日子过得不比小官之家的女儿差多少，甚至要更富贵几分，一身皮肉养得白净细嫩，虽说已经年过二十，年长齐俊文三岁，但翡翠素来稳重；二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
翡翠对自己又忠心，冯氏不再掐着翡翠的手，转而把手掌覆在了翡翠的手背上。
赵楚楚凭着她的文哥儿喜欢进门，又惹出了这许多事端来，她倒要看看，赵楚楚能靠着这份喜欢前行多久。
为着赵楚楚的肚子，冯氏投鼠忌器，如今倒是有了新的法子。
冯氏心情舒畅起来，轻轻叹口气，却不是因为心烦而叹气，翡翠听在耳中，倒觉得里面带着些满足似的。
冯氏当然满足。
也就是她从来没有为着妾室烦心过，没有经验，竟然才想出来搓磨赵楚楚的新手段。
听春雨提起三房这档子事儿，气氛便又热烈起来，连不爱说闲话的秋云都没忍住说了一句：“以后有得热闹能看，倒是不会无趣了。”
这句话说进了几人的心坎里，夏叶幸灾乐祸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这心里真是痛快。”
沈韫写好给张慧的回信，又给长信侯夫人写了封告知她会赴约的帖子，冬雪正好吃完了一小颗红薯，又拿着信哒哒出去了。
这会儿雨已经停下来了，地上的积水还没来得及被扫去，冬雪走路也不挑好地方走，偏偏要跳进水洼里。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五，去云居寺上香的日子。
重活一世，这还是沈韫头一回再去云居寺。可能是因为云居寺曾经是个能让她短暂避世的地方，于她有些特别的意义，让她生出了些“近乡情怯”之感，昨晚上沈韫竟是没能睡得好。
一早上起来哈欠连天，睁不开眼睛，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
沈韫接过秋云提过来的手帕擦脸，洗干净脸后夏叶又递过来一方凉凉的帕子。
冰凉的帕子覆在眼上，沈韫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但很快舒服地喟叹一声。
睡得不好时眼睛难免肿胀，冰敷一下便会舒缓很多。沈韫仰着头，发丝散下，秋云站在身后细细给她梳头发。
秋云给沈韫梳头装扮时，夏叶也没闲着，去衣柜里挑一会儿出门要穿的秋装。
去佛寺进香自然就要穿得素净些，沈韫最后穿了件藕色的夹袄，脚上也穿了双细布千层底的布鞋。头上只戴了几只简单的珠花，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首饰，但样式精巧，栩栩如生，也是决计不会失了体面的。
早饭时，看到沈韫如此装扮，齐聿的眼波稍稍起了些波澜，又很快压下去，两人依旧像过去很多天一样，沉默地用完了早饭。
凌风好奇得很，又觉得夫人以及夫人身边的丫头们这些天都待他如常，便问：“夫人今天可是要出门？”
沈韫点点头，“前几日长信侯夫人给我送了帖子，让我一同去云居寺上香。”
提到云居寺，沈韫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齐聿，下意识的反应最真实，沈韫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睡不好，也不只是因为今日要故地重游。
结果齐聿什么反应都没有。
凌风反应倒是大，立刻侧头看向齐聿，只是他想到的倒不是云居寺，而是长信侯家的那位小姐。
说起长信侯家的这位小姐，凌风简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去年春天，于云居寺中一汪清泉边与他家公子相遇，这就撒不开手了！
长信侯宠爱这个女儿，吴静本身也胆子大，言行做派和名字是半点不搭，简直可以说是围追堵截的。
一个姑娘家，还是勋贵之家的女儿，从来都是悄悄行事不说，对齐聿也是没有坏心的，轻不得重不得的，着实让跟在齐聿身边的人头疼了一阵。
好在后来他们还是撺掇凌风，让他把这事说给了齐聿听，齐聿听罢，只略施小计，便让长信侯夫妇知道了自己女儿这些天做得好事，事情很快便平息下来。
齐府和长信侯府并无太多来往，凌风觉得，长信侯夫人请他家夫人去上香，吴小姐肯定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她不会在他家夫人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吧！
凌风心中警铃大作，这些时日公子和夫人中间就有层隔膜似的，戳不破撕不开，这要是再有人在中间添乱，还不一定要出什么大事。
可不管他怎么看齐聿，齐聿就是沉默，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不多时，冬雪便过来告诉沈韫马车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也是时候出发了。
沈韫起身，和齐聿微微颔首，便出了门。
打扮的素净，马车也换成了两驾的，轻便些好走山路。
齐聿回到前院，手里虽是握着本书，却半天都没能翻过一页，凌风便道：“说起来，公子您也好久没去云居寺了，刚刚应该和夫人一同出行才对，也好缓和下您们的关系。”
按在书页上的手指一顿，齐聿很快恢复如常，翻过一页，嘴硬道：“我们的关系不一直这样，有什么需要缓和的。”
凌风道：“夫人发现了凌雪送信，心里头肯定有想法，您就算是不能告知她别的，也该哄哄她才是，不管怎样，您都是为了她好不是？”
“结果您可倒好，倒是梗着脖子不低头，夫人没发作，可见就是等着您解释的，她又温柔解意，大方端庄，只要您好好说，属下觉得夫人肯定不会非得刨根问底。”
沈韫那日在仙人居拿到的沈靖写给她的信上，有桂花香，而这桂花香是那日春雨她们几个刚得的头油的味道。
凌雪不爱说话，却偏偏长得白净，用夏叶的话说，这是个武力值老强却非常听她话的可爱妹妹。夏叶觉得，自己既然存了做她姐姐的心思，那总得有些做姐姐的样子，便开始见天儿的教凌雪打扮，衣裳都帮着置办，更别提一瓶头油了。
反正她能抢秋云和冬雪的用。
凌风继续劝着，“凌雪这些天在后院住下了，这下又和夫人一起出门了，夫人肯定没有那么在意您做的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