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改变
齐国公脸色变得很快,从艳阳高照满脸褶子到冷面冷眼板着张脸,但他没有立时发作。
亲家毕竟还在。
(沈父沈母:我们面子可真大)
而且这几日冯氏聘礼没拿回来不说,又赔了拔步床的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做张床,齐国公看在桌面上那摞银票的面子上,没有啐沈父一口。
她连番出血,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肯定有气。
这种情况下再让她好好备礼,这就有点欺负人了。齐国公自觉有错,忘了这一层。
他凉凉想着:老子现在可是越来越讲理了。
可当齐俊武夫妇拿出来一副好茶具的时候,以及赵楚楚拿来的另一个破花瓶时,他还是挂不住脸了。
沈父眼疾手快按住齐国公拍在桌上的手,没让他站起来。
沈父给齐国公使眼色,声音很小,“大喜的日子。”
看着沈父脸上有点求人的意思,齐国公没再站起来,心里却又把沈父数落了一顿,这沈老头可比不上聿儿媳妇,就知道和稀泥,不像聿儿媳妇,该吵就吵,该闹就闹。
沈父没看明白齐国公眼里的嫌弃,不然能直接掀桌。
我和稀泥!我装好人!
我这要不是不想下你齐国公的面子,非得阴阳怪气几句之后再给我女儿女婿送一对临汝窑口烧的花瓶不可!
齐国公就是不知道沈父的想法,要不非得说上一句:我就不是那要面子的人。
还得再加上一句:你那花瓶啥时候到。
幸好二人互不知晓对方心声,不然二人之间定有一架要打。
贺礼都看完了,齐国公和沈父二人又开始谈论边疆守城和生意场上的事。
二人虽是术业有专攻,但都有非凡见识,齐国公能从沈父口中的生意经判断出今年百姓们是否安居。百姓们能安居乐业,就能保证朝廷收到税银的数目;税银的数量保证了,各地军营也好,各个边关的军饷也不会缺了短了的。
沈父则能从齐国公口中的军事相关反应出西边的生意还好不好做。若是起战事,别说做生意,能保命就不错了。
两人相谈甚欢,下首坐着的人也各自聊着。
齐俊武打趣齐聿,一副好哥哥似的,“得妻如此,还有这样的岳父岳母,二弟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爹常年不在京城,我也有差事要做,你大嫂又要看顾两个孩子,总有些不得已忽略你的时候。”
他原本说话说得流畅,说到这时,也不知道是真觉得过意不去,还是装作过意不去,声音滞涩了起来。
滞涩的时间不长,但足够被齐聿察觉到。
齐俊武声音又欢快起来,神色真挚,“但以后好了,以后有人疼你了。这以后有人疼你了,爹,我,还有你大嫂也就都能放下心了。”
齐聿面色不变,唇角仍旧轻轻勾起,点点头。
这世间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齐聿想,他身体不好,但又不是傻瓜。
真心与假意泾渭分明,他还能分不出来?他们把自己和齐国公放在一起,还挺能给自己头上戴花,脸上抹金。
齐聿心里越空,眼里的东西就越多。
那样的一张脸,什么都没有时便是眉目如画,如今眼中有了些,立时就更鲜活了。
至于眼中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姑且也算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些年,齐俊武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位堂弟的玉人之姿,只是他没见过这样的齐聿。
好一个活着的玉人。
他要是有这副容貌,想来就是公主也能尚的。
而且他身体好,不会让他爹担忧委屈了公主
齐俊武可惜又感叹齐聿美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根本看不出齐聿不高兴,他又说:“二弟成了婚后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哪像以前,从来都是冷着张脸,现在时刻都挂着笑。”
说到这,齐俊武的嫉妒之意已经有些掩饰不住了。
他觉得,齐聿能有这样的变化,一定是因为娶了个好妻子,有了个好岳家。
如果他也有,哪用得着为了个世子之位费心筹谋至此他明明那么喜欢李姨娘,也不敢过多宠爱。
齐俊武想东想西,把自己给想难受了,终于闭上了嘴。
还好他不再说话了。
因为齐聿真有点受不了这蠢货了。
他笑是因为娶妻了吗?他不冷脸是因为岳父岳母在场好不好?岳父岳母这般待他,他就是再不愿意应酬交际,还能冷着脸?
真是不知所谓!
他突然想起之前齐国公跟他一起用饭时,抱着酒瓶子不撒手。
齐国公大着舌头掰手指头,跟他挨个抱怨齐国公府里的人,提到齐俊武时说了句:除了能传宗接代这点是个男人,那肚量啊,跟娘皮没个两样。
形状是男人,内里齐聿想到了自己接触过最多的女人。
于是他看过去。
二人视线相撞。
屋里很多人,沈韫还和刘氏说着客套话,但她就是感觉到了齐聿好像不太高兴。
她不是真的只认识齐聿几日,好吧,虽然在前世,二人接触的也很少,但总归也能算得上识人长久。
他不爱热闹,总是面无表情,最后见面那次,他告诉她“天高任鸟飞”时也是冷冰冰的。
可能是关心则乱,她不允许任何人给她父母亲脸色看。
就像齐俊文那样。
齐聿和齐俊文当然是不同的人,但偏偏还都做过沈家的女婿沈韫有些阴影。
她不是健忘的姑娘,记得回门时齐聿的良好表现,也没忘记这几日和齐聿相处的有多和谐。
那么齐聿或许能控制下自己的情绪?
沈韫决定先把齐聿稳住,事后再找他麻烦。
二人四目相对间,齐聿感受到了沈韫眼中隐约的小心翼翼和,请求?
齐聿心下莫名,但还是和沈韫笑了下。
沈韫看出笑容中的安抚,放下心来,转头就又和沈母说起话来。
齐聿:就这?
专心和别人说话的沈韫没有再看过来。
确实就这。
齐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