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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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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的对话听得齐家大郎直想笑,他的这位继母,惯是爱说些拐弯抹角的话,而且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

    若也是个心思敏感的,听她说话,必是要多思多想心中憋闷的,可对于他爹这样的粗人,那是一点用没有,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只能把她自己气个够呛。

    “你又笑什么,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聿儿是你二叔的儿子,那就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那就和你是亲兄弟。”

    “拿老子说话当放屁,这么大的事不和我说?由着妇人做主?你到底有没有把聿儿当自己的亲弟弟?”

    齐家大郎:“爹,儿子没笑”

    “你心里笑了。”齐国公打断他。

    冯氏心里好受了一点,呵,大哥别笑话二哥,至少这老匹夫不和她老子老子的。

    齐国公又看向冯氏:“给老二倒是找了沈家的姑娘,你倒是精。”

    齐聿在国公府内行二,这是齐国公定下的,只是他却会在称呼上,特意分一下。前者是为了让国公府上下知道齐聿是谁都轻视不得的正经主子,后者,齐国公希望齐聿心中永远都有自己的父亲,都有他的弟弟齐小虎,哪怕见都没见过一面。

    齐国公是没见过沈韫的,只是沈家头几天才给西疆送去了两万件棉衣。那棉衣他摸过,只有当年新棉才能这样暄软。

    棉花多在七月至九月间成熟采摘,还有五日便是八月中秋,若非是用了头茬的棉花,又马上寻了大量的妇人制衣,两万件棉衣是根本做不出来的。

    齐国公起于阡陌,三十岁之前没有穿暖过,小时候吃过观音土果腹,可与此同时,富户商贾们家的看门狗,都有肉骨头吃。

    用仲英的话说,那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所以他是有些仇富的。

    可沈家心系百姓,心系边关将士,做善事不是头一回了。

    齐国公想了,沈家能做这些事,就说明家风清正,不是为富不仁的人家,那这等人家出来的女孩,能不好吗?

    想到赵楚楚的身份,齐国公更是不悦,“你给聿儿娶的这个,你那外甥女,可比得上沈家姑娘的一根小手指头!”

    齐国公没见过赵楚楚,正常来说也不会对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姑娘,说这样难听的话,但当年被算计着娶冯氏进门,齐国公可还没忘呢。

    齐国公说“你那外甥女”的时候,并没有嘲讽的语气,也没有哪个字是重音,只能算是陈述事实,可听在冯氏耳里,便是在笑话她了,笑话当年她上位的不光彩。

    冯氏眼泪流了出来,刚要继续说话,想要把话说明白点,想告诉齐国公,就算是她的外甥女,对于齐聿来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可齐国公已经不愿意听了。

    连续多日的赶路,可算到了地方,还憋了一肚子气。

    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他聿儿问了句“大伯可要用点什么吃食”外,没有人问这些。

    齐国公起身,“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新娘都送进洞房了,已经无法转圜,齐国公想了,刚刚那丫头还知道伸手去扶聿儿,没让聿儿摔倒,那也许,就算是冯氏的外甥女,这也是门好亲事。

    一夜很快过去,正是晨光熹微之时。

    齐国公府上下杂役仆妇像往常一样,都开始忙自己手中的活计。

    有洒扫的小厮和另一个小厮在谈论今日的朝食有没有可能有些好的吃食,毕竟昨晚的婚宴上,大多数的菜都没被动过筷子。

    甭管是什么菜,只要是肉,烩在一起,那就都是好菜。

    这样期待着,两人扫地更有劲了,才要把扫帚撂在门边儿,就听到南院传来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好像一个开关一样,触动了更多的惊呼声,一声声的惊呼,七手八脚的拉开了齐国公府今日大戏的帘幕。

    帘幕被撕裂,大戏没个良好的开端,那么这出大戏最终的走向,也就不确定了。

    惊呼声先是夏叶发出来的,起因是她没寻到沈韫用惯了的洁面银盆。

    银盆没寻到便罢了,可这库房里摆着的嫁妆,不是她家小姐的呀!

    抬数肉眼可见的不符便罢,这装嫁妆的木料也不是上好的小叶黄杨木。

    更别说,人也不对,她的另外两个好姐妹,春雨和冬雪哪去了?

    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夏叶的叫声才传出来,在红枫院缩了一晚上的春雨和冬雪也叫了起来。

    一夜过去,刘妈妈那等人物精力也难免不济,一个没看住,就让春雨和冬雪冲进了红枫院正房。

    主子不叫,她们当然是不能进到内室的,可是这门口守夜的人,不是刘妈妈说的夏叶和秋云啊!

    冬雪不过十三四岁,尖叫时声音还保留了些年幼女童特有的尖锐,听起来有些刺耳。

    睡梦中的齐俊文和赵楚楚激灵一下,双双从床上惊坐起身,四目相对。

    赵楚楚羞涩,轻轻低下头,没有看到齐俊文眼中掩饰不住的,迟来的惊恐。

    他昨晚就开始害怕,可从酒宴上退出,回到红枫院,看到赵楚楚,便生了些胆子出来。

    等到春宵一刻,情意缠绵时,更是把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叫什么?

    色胆也是胆。

    南院中,齐聿睁眼的瞬间,凌风便推门而入,“公子,您可要和少夫人一道去前院敬茶?”

    去吧去吧,您不去,我就去不了,去不了,我这热闹也看不成。

    不是凌风不知道心疼自家公子,只是公子白日里症状便会好上许多,那既然如此,对吧?

    凌风十分殷勤,目光恳切。

    齐聿觑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但凌风明白,这就是要去的意思了。

    新娘弄错了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齐国公府,原本还想着今早能不能有个好菜吃的两个小厮也不想了,只恨自己平日里不善钻营,不能在国公爷院里做个洒扫的小厮!

    南院总归是远些的,沈韫和齐聿二人到虎啸庭的时候,正堂里已经都是人了。

    二人虽是同时进了门,但这一路上是没有机会说话的,这还得归功于凌风。

    凌风怕自家公子坚持不住,特意叫了步辇抬着齐聿走,好让他省些力气,免得半道晕过去。

    热闹看到一半停下,凌风觉得自己之后的好多天肯定都会睡不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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