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何
“那恶婆子!”二人一点都没有怀疑沈韫的话,夏叶更是当即就要冲出去:“我非得狠狠扇她几个耳光!”
敢害她家小姐,这是不想活了!
秋云牢牢拽出夏叶衣角,“这不是沈府!”
“是啊,所以要谨言慎行。”沈韫看了眼夏叶,夏叶气势弱下来,缩在秋云身边不说话。
“我沈家送来的新郎冠服穿在了齐二公子身上,那我嫁的便是他。”沈韫蒙着盖头,视线中只能看到喜袍衣角的一截,那一截上,是三条波浪纹。
只要是出自沈家绣坊的衣裳,都有这种标识,随着衣服样式稍作变化,或长或短罢了。
她与齐俊文的婚事定下来的匆忙,她的态度又冷淡,所以秋云她们也未曾去在意这新郎冠服的式样。
秋云闻言默了一瞬,道:“听说,赵小姐是齐三公子的远房表妹。”
表哥表妹的,本就引人遐想,夏叶突然就想到刚刚在喜堂门前,齐三公子一个劲儿往后挪步,最后几乎是和那赵家小姐站在一处。
她突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他胆子这样大!”夏叶纳罕道。
沈韫:“这是齐府。”原本齐国公又不在家,齐俊文自觉可以为所欲为。
“心爱女子的眼泪一流,便什么都能不顾了。何止是酒壮怂人胆,情也是能的。”
牵连无辜之人,蝇营狗苟,实乃鼠辈沈韫是半分都瞧不上齐俊文的,如今既顺水推舟,他们二人也算是两厢得意,除了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之外,便是各归各路。
沈韫转了话头,问秋云:“二公子可还好?”
“国公爷叫人请郎中时被姑爷拦下,姑爷说大婚之日请郎中对您不好。”沈韫既说了她嫁的人就是齐二公子,秋云便干干脆脆改了称呼。
沈韫取耳环的动作一顿,齐聿,确实是个好人。
前世齐聿入云居寺修养时,沈韫在去礼佛时,出于礼节,她有去探望过他。
许是她内心深处的愁苦能让他看出端倪,他说:“若觉苦闷,此处算是清净地。”
榕树下,棋盘之上棋子零落,微风吹过时偶能听见寺庙中和尚的敲钟声。
他的神色很淡,语气平缓,有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沈韫捏着耳坠的钩子不动,道:“我中了蒙汗药神志不清,你们也因初来乍到毫无所觉,一夜很快便会过去。”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春雨和冬雪,问秋云:“春雨和冬雪跟着嫁妆队伍走,应是进了齐俊文的院子?”
秋云点头,“小姐放心就是,春雨怕您这边只有夏叶支应不过来,才叫我过来,不然我就和她俩缩在一处了。”
如此就好。
沈韫轻笑一声,“你们不缩起来,刘妈妈也会左挡右挡的,自不会让你们近身伺候就是。”就如前世一样。
就连夏叶一开始,也是被她拦住的,偏偏惦记着她身娇肉贵,那天非得穿红绸山茶花暗纹的寝衣。
她又看向夏叶,见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眶通红。
“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三小姐生气了?”
“小姐!”夏叶都要后怕死了,她家小姐倒是还能调笑她。
沈府人口简单,老太爷老太太是早就不在了的,而沈父又未曾纳妾,偌大的沈府便只有沈父沈母,沈家大少爷,沈韫这四个主子。
春雨她们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在沈韫身边,沈韫在沈府是霸王,带的春雨四个也在沈府横着走,沈家大少爷沈靖不拘小节,并不在意被姑娘们顶撞,只会说上那么一句:“你们简直是我沈家的二三四五小姐!”
“刘妈妈那恶婆子平日里倒是让人看不出来她的烂心烂肺!”
夏叶眼眶通红,“若非菩萨保佑,小姐您没提前醒过来叫住我,必定要被那些人拥着!”
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想到沈韫在迷迷糊糊的情形下还孤身一人,秋云和夏叶同时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沈韫听夏叶这样说,一颗心都要碎成了八瓣儿。
她收拾心情,安慰两个红眼丫头,说:“刘妈妈年岁大,是个周全人。莫说你我,就是我娘,也没看出来她有半点不对。”
说是安慰,其实是实话。
刘妈妈是那种十分面善的长相,笑起来时眼角皱纹聚在一起,微胖的身型,平日里穿得衣服都有六七成新,十分合身整洁,看起来像是自家亲近的祖母一般。
就连临出沈家门前,送那碗牛乳燕窝时,也会做摩挲碗边的动作,殷殷切切告诉沈韫:“这会子刚刚温,您不爱吃烫食,老奴都晓得的。”
做戏做到最后一刻,就连沈韫都不得不说一句,好心性。
“面慈心苦的老妖怪!”夏叶恨恨骂了一句。
沈韫说:“我们夏叶惯是不会说什么难听话,今日也能这般,还不知道明天能听见春雨能骂出什么花样翻新的话来。”春雨最爱和沈府内的仆妇们唠嗑,而且好学,持家的方法,骂人的花样,她是什么都愿意跟着学的。
两个丫头想到这,齐齐“噗嗤”一声,到底是被沈韫逗笑了。
正屋里的主仆三人享受着紧张之后的轻松,西厢中凌风满脑子的问号一个也没有消掉。
“国公爷怎么会回来?”
他捂着胸口,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公子是不是叫了旁人去告知国公爷?”
这个旁人,叫凌雪,是他的双胞胎妹妹。
欺负他不眨眼的那种妹妹。
齐聿的腿上仍是盖着张虎皮褥子,不过书房那张是普通的黄白黑相间纹路的,西厢这张,是黑白相间的纹路,但老虎都是齐国公亲手猎的。
国公爷怎么会回来。
齐聿也想问问自己,怎么能因为一个梦,自己就费了这许多的心思,引了齐国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