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凭什么
江书乾强忍着自己的怒意，若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妥，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在江决的脸上。
现在打了他，万一他明天直接不考了，到时候别人问起来，自己也会脸上无光。
江决自然也看出来了江书乾的小动作，想要打自己又顾忌考试的事。
或许江书乾有些不明事理，可是高考这种至关重要的大事面前还是有些分寸的。
不过江决既然已经开口了，就不会害怕这些，他挨过的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尽管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挨打的原因。
江决轻笑:“你觉得我触犯了你身为父亲的威严，所以很想打我对吗？”
“没关系，我只想把我这么多年的想法说出来，说完你随便打。”
“你之前说教我的时候不是一直跟我说让我对你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么，那刚好，今天就一并说了吧。”
江决不去看江书乾那没有透露任何情绪的脸，微微仰头，似是在回忆，
“就先说近些的吧，你不是总那我哥说教我吗，行，那我就先来说说我哥。”
“他现在的本事，成就，我也都看在眼里，说实在的也很佩服他。”
“我们差的年纪有点多，所以他之前什么样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你们口中来说。”
“他上学的时候逃课，上网，中学都没有上完就出来打工了。”
“现在呢，现在我能看到的是，他和我嫂子两个人去京都打拼，然后下死功夫学，一边打工一边自学，累死累活半年，才找到工作，随后又是慢慢打拼，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成了你教育的结果了了呢？他中学辍学，我现在也啥也不是，你就真没想过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是想把我现在的样子都归咎于你，不过也无可厚非的说，你同样占很大的原因。”
“你知道我跟我哥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么，我们俩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在你面前小心翼翼的。”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打心底里怕你，哪怕我哥现在都快三十了，他对你那种源自内心的恐惧依旧没有消失。”
“所以，其实也就不难猜出来，他上学的时候的待遇恐怕跟我一样。”
“不过他可能比我勇敢一点，他知道反抗，所以他逃课，上网，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哪怕他知道免不了一顿毒打。”
“我呢，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忤逆过你一次，哪怕一次都没有，没有反驳过你对我的打骂，哪怕有些事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我知道，反驳了这一句，你永远有下一句等着我。”
“可是，我就很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凭什么？”
“我是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让你这么的看不起我？”
“我不抽烟喝酒，不逃课上网，不打架斗殴，不染头烫头，没有违反过纪律，没有交什么狐朋狗友，更没有在外面惹事生非。”
“就是因为我成绩一般，所以到你嘴里就成了一事无成的废物了吗？”
江决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自嘲的一笑，
“行，就算是，那我，是成绩一直都很差吗？”
“我明明之前成绩挺好的，之前学校光荣榜上也总贴我的名字的。”
“可是那个时候你似乎同样没有给我过好脸色啊，为什么呢？凭什么啊！”
“所以，我该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是要我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吗？”
“再往之前，那个时候，几乎所有老师同学都在夸我，几乎所有了解过我的人对我都是赞赏有加。”
“我参加各种比赛，拿各种奖项，收获各种荣誉，但是你似乎都看不到一样，你总是能从中间挑出一点刺来。”
“或许你从来都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来宣泄你工作中遇到的不如意。”
“而我就是这个最好的靶子，因为我不反驳，也不顶嘴，这正是你想看到的。”
“你觉得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住我，让我成为你随你摆布的工具。”
“也确实，我确实无力反抗，因为我要吃饭，我要上学，这些背后都少不了你。”
“所以，我花你的钱，我就该听你的，我也做到了，而且坚持了十二年。”
“这是我欠你的，我不会说什么，所以今天我也没想过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你。”
“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有我自己的的想法，也有我自己该做的事。”
“我不再是一个提线木偶了，我该挣脱我身后束缚着我的长线了。”
“不过你们也放心，你们毕竟是我父母，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我发泄过了，我还是你们儿子，当然，你们还认我的话。”
“好了，我想说的差不多就这些了，你要是想打我就打吧，不过最好是去阳台上，诗雨还在屋里，别让她听见了。”
江决长舒一口气，压在他心底多年的不满终于发泄，他有股说不上来的轻松。
江决就这么淡然的看着江书乾的眼睛，虽然对方现在没有动手，但是江决能看出他眼中的怒意。
江书乾的脸憋的涨红，好像随时都会爆发，鼻息间出气的声音都变得沉重。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见状，江决再次平静的张口，
“你要是不打我的话，我就回屋了。”
言罢，江决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碗筷，也没有再看坐在餐桌前沉思的江书乾，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书桌前面，江决也是静坐着，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桌子上的书本。
他知道，这次摊牌之后，后面的可能就完全要靠自己了。
说实在的，他并没有准备好，他原本也没有打算今天就将一切挑明。
可就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不过他也不后悔，这本来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甚至有还有好多更关键的地方自己没有点到，临时起意，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然应该可以反击的更加滴水不漏。
江决微微摇头叹息，不再去纠结这些。
他掏出手机，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半了，他说好了要跟余芃芃通视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