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薛延陀试探
薛延陀，自称为“我铁勒部人”，向来被视为铁勒族中颇为强大的一支。据新旧《唐书》等史书记载，薛延陀的先民曾与“薛”姓部落杂居。“薛”姓部落本是汉末三国时期流落塞外的汉人，慢慢与其他部族融合且胡化。后来，吞并了称为“延陀”的部众，二者合一，遂号称“薛延陀”。
其风俗习惯大体与当时的突厥族相仿。早年，柔然族强盛之时，薛延陀曾为其从属；而后突厥崛起，又归于突厥的掌控之下。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之后，薛延陀紧随西突厥，势力逐渐壮大，渐渐萌生出反抗阿史那家族的野心。
贞观三年，朝廷派乔师望册封薛延陀首领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至此，薛延陀汗国正式建立。当时，薛延陀的军队已达二十余万之众，与活动在北方的回纥、仆骨、库莫奚等部族往来密切。显然，薛延陀已成为西北大地一支不容小觑的汗国势力。
如今，孛儿帖作为薛延陀部落的使者，率领使团出使大隋。刚踏入洛阳城，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深深吸引，目光中满是惊叹与震撼。此前知晓洛阳城与隋朝边关城市有所差别，却未料到差距竟如此悬殊。
摩诃末也是使团中的一员，瞪大眼睛，贪婪地看着四周，忍不住对孛儿帖说道：“这中原真是繁华至极，远比塞外不知好上多少倍。这中原的男人若能成为咱们的奴隶，女人……”越说越放肆，言语粗俗不堪。
孛儿帖看着摩诃末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行为，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摩诃末，你收敛些！我们此次前来是有重要使命的，莫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摩诃末却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怕什么！我们可是薛延陀的使者，这些中原人能把我们怎样？”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大摇大摆地走着，甚至还故意撞了一下旁边的路人。
孛儿帖面露忧色，轻声劝道：“中原地广物博，能人辈出，我们需小心行事。此次出使隋朝，是要试探其实力，寻求支持，以助我们部落在西突厥站稳脚跟，可不是来惹事的。”
摩诃末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这中原再厉害又如何？等我们事成之后，还怕拿不下这中原的土地和女人？”
孛儿帖心中一紧，赶忙喝止道：“休要胡言乱语！这种话若被隋朝人听到，我们的计划就全毁了！你就不能沉稳一些吗？”
摩诃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里哪有隋朝人能听懂我们的突厥语？”
孛儿帖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因为你的鲁莽而坏了大事，首领怪罪下来，你可承担得起？”
摩诃末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仍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过，这洛阳城确实繁华，比我们塞外可好多了……”
孛儿帖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自祈祷摩诃末这个猪队友不要拖后腿……
薛延陀人就这样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肆无忌惮地走着。横冲直撞，撞到市井百姓的东西，也视若无睹，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洛阳城中本有规定，骑马须遵循固定路线，像天街这般宽阔的主干道，虽可容纳车马通行，却也不容许策马狂奔。有些薛延陀人仗着使者的身份，全然不顾规矩。
如意公主和王弘因上次的意外结下了梁子。这小公主仗着自己是受害者，让王弘去给她买洛阳的小吃。王弘满心疑惑，暗自嘀咕：“宫中的美食难道还比不上外面的？她自己为何不出去买？”但面对小公主的刁蛮，也只得无奈地应承下来。
王弘初来洛阳不久，对城中的美食分布毫无头绪。只能跟着人群，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一家果脯店前人山人海，王弘好奇地尝了一口，顿觉美味无比。索性买了两包，一包留给自己，另一包准备给如意公主。买完之后，往公主府上赶。
行至一条街道时，王弘瞧见一个小女孩呆呆地站在大街中央，而一匹快马正冲来。马匹的主人操着突厥语大声叫嚷着。
眼看就要撞上小女孩，王弘想都没想，扔掉手中的东西，疾步奔去，奋力将马匹推向一旁。马匹的冲击力极大，王弘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那马匹的主人正是摩诃末，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引得周围群众哄堂大笑。
摩诃末恼羞成怒，跳起来，他满脸涨红，双目圆睁，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操着突厥语大骂：“大胆！竟敢坏本大爷的好事！”
王弘怒目而视，喝道：“你这蛮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险些害了无辜性命，还有理了？”
摩诃末挥舞着拳头，那粗壮的胳膊带着呼呼风声，吼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敢管本大爷的事！”说着，一记重拳朝王弘打去。
王弘侧身闪过，他身形灵活，如同敏捷的豹子，回击道：“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这般放肆！”
摩诃末更加愤怒，招式愈发凶狠，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道，仿佛要将王弘置于死地：“看我不教训你！”
王弘边躲避边回击，毫无畏惧，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有力：“就凭你这蛮夷之辈，也想逞凶？”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摩诃末一个猛扑，试图抱住王弘，王弘却巧妙地一个转身，让他扑了个空。摩诃末失去重心，向前踉跄了几步。
摩诃末趁王弘不备，一脚踢向他的腹部。王弘吃痛，腹部一阵痉挛，但他迅速稳住身形，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一拳打在摩诃末的脸上。
摩诃末口鼻流血，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却仍不肯罢休，再次扑向王弘，如同疯狂的恶狼。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形势愈发紧张，洛阳城中的巡逻官兵围了过来。
孛儿帖连忙走上前，用不太流畅的汉话对周围人说道：“抱歉，各位，我们初来乍到，不懂中原习俗，还望诸位见谅。”接着转头对摩诃末低声呵斥道：“摩诃末，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快闭嘴！”
王弘怒视着摩诃末和孛儿帖，说道：“不懂习俗就能在大街上胡作非为？”
孛儿帖赔笑道：“这位公子息怒，是我们的错，我们定会好好反省。”
巡逻官兵的首领喝道：“尔等身为使者，应当谨守规矩，莫要坏了我大隋的名声！”
王弘愤愤不平地说道：“若不是我出手，这蛮人险些酿成大祸！”
摩诃末仍不服气，嘴里嘟囔着突厥语。孛儿帖赶紧拉住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摩诃末心中不服，但也不敢违抗孛儿帖的意思，只能狠狠地瞪着王弘，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笔账我记下了，迟早要让你好看！”
孛儿帖赶忙拉住他，再次向王弘和巡逻官兵道歉：“实在抱歉，我们定会严加管教，不再生事。”
巡逻官兵首领说道：“此次暂且饶过你们，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孛儿帖再次向周围人赔礼道歉后，拉着摩诃末匆匆离开了人群。走远一些后，孛儿帖压低声音教训摩诃末道：“你若再如此冲动，坏了大事，回去我定如实禀报首领！”摩诃末这才低下头，不再吭声。
王弘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王弘见没什么事了，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肚子，弯腰捡起掉落地面的小吃，也不理会百姓们的纷纷议论，快步朝着公主府走去。
回到公主府后，如意公主一眼就看到了王弘略显狼狈的模样，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般狼狈不堪？”
王弘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应道：“公主殿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如意公主眨巴着眼睛，追问道：“好端端的怎会摔跤？莫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王弘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公主殿下，只是路上的一点小意外，不足挂齿。”
王弘顿了顿，看着如意公主，试探着说道：“公主殿下，我这身上摔得着实疼痛，不知能否劳烦您的宫女帮我涂一下药？”
如意公主微微一怔，稍作思索后说道：“嗯，这倒也应该。”
宫女听闻，面露为难之色，嗫嚅着说道：“公主，这……这恐怕不太合适。”
王弘赶忙说道：“姑娘莫为难，若是不方便，我自己处理也行。”
如意公主柳眉一竖，娇嗔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宫女无奈，只得应承下来，走到王弘身边，红着脸，动作略显僵硬地开始给他涂药。王弘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地说道：“多谢姑娘，今日真是有劳姑娘了。”
宫女抿着嘴唇，轻轻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