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观音婢和李世民

    长孙晟近些日子因病缠身，上朝的次数渐稀，往昔在朝堂上纵横捭阖、意气风发的他，如今只能暂时卧于病榻，黯然休养。

    于王弘而言，长孙晟不单单是引领他步入仕途之人，更是如师如父般的存在。倘若当初未有长孙晟的引荐，或许依旧只是个沉迷于富贵温柔乡、浑浑噩噩的富家少爷罢了。忧心忡忡的王弘脚步匆匆，赶到长孙府探望。

    踏入长孙晟的卧房，只见面容憔悴不堪。长孙晟望着王弘，微微一笑，宽慰道：“弘儿，莫要为此过度忧心，为师这副身子骨啊，不过是暂时抱恙，只需安心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王弘的眼中满是焦虑与关切，声音急切而颤抖：“师父，您务必安心养病，徒儿一心盼着您早日痊愈，重回那朝堂之上，再展雄姿。”

    唐国公李渊与长孙晟向来交情深厚，二人在朝中为官多年，得知长孙晟身体欠安，李渊决意亲自登门探望。一来，是真心关怀老友的病情；二来，他那宝贝女儿李秀宁时常往长孙府跑，也正好借此机会，行一番家长式的检查。

    最为关键的是，李渊忆起往昔与长孙晟的某次对饮，那时两人酒至酣处，醉意朦胧间偶然提及让儿女结为夫妻之事，所指的正是长孙无垢和李世民。只是当时皆在醉乡，未曾立下正式的文书契约。

    这一日，李渊携着李世民来到了长孙府。

    长孙无垢此时正在府上的一处清幽雅致的凉亭之中。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绫罗长裙，裙袂之上绣着的荷花图案精美绝伦，与亭外池塘中亭亭玉立的荷花相互映衬，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腰间束着的一条淡粉色丝带，恰到好处地衬出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她那如墨般的秀发用一支碧玉簪轻轻绾起，几缕俏皮的发丝不受约束地垂落在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旁。

    她微微蹙着眉头，目光痴痴地凝视着池塘上盛开的荷花，神情之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淡淡忧愁。苏尔娅静静地站在一旁，李秀宁也在亭中，手中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朵刚刚摘下的娇艳荷花。

    长孙无垢轻启朱唇，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王弘哥哥进宫的时日愈发多了，来府上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苏尔娅在旁附和着，也跟着叹了口气：“长孙姑娘，或许王公子在宫中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开身。”

    正在这时，长孙府中的下人匆匆来报，唐国公李渊前来拜访。李秀宁听闻，心头猛地一惊，慌乱之意瞬间溢满心间，她满心以为是父亲来捉她回去的，毕竟她在长孙府逗留的时日确实不短了。

    而另一边，李世民今日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镶着金边，熠熠生辉，腰束玉带，足蹬黑靴，更显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跟在李渊身后，心中满怀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父亲口中的未婚妻究竟是怎样的倾城佳人。

    当李世民踏入凉亭，目光触及长孙无垢的瞬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瞬间被她的美丽和温婉所深深吸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而炽热的好感。长孙无垢见有陌生男子前来，先是微微一愣，须臾之后，出于礼貌，嘴角上扬，微笑着向他们盈盈行礼。

    李渊与长孙晟在厅中一番寒暄过后，便趁机提起当年的儿女婚事。长孙晟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思绪仿佛飘远，似乎将这回事忘在了脑后。

    李渊见状，忙笑着提醒道：“长孙兄，当年咱们酒后兴致正浓时提及让无垢和世民结亲之事，您可还记得？”长孙晟这才如梦初醒，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段已然模糊的往事。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却是纠结万分，左右为难。

    唐国公李渊家族势力庞大，在朝中根基深厚，李世民亦是仪表堂堂，才华出众，确实不失为一门上好的亲家。但长孙晟深知自己的女儿对王弘暗种情根，青梅竹马，且王弘年少有为。长孙晟犹豫再三，缓缓说道：“李兄，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儿女一生的幸福，还需从长计议，谨慎抉择。”

    李渊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满含期待的眼神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掩饰的不悦，沉声道：“长孙兄，咱们当年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情真意切，如今难道您要出尔反尔，反悔不成？”

    长孙晟赶忙抱拳解释道：“李兄莫急，切莫误会，小弟绝非反悔之意，只是无垢这孩子的心思，我身为父亲，也不得不斟酌考虑啊。”

    李渊未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脸色瞬间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冷哼一声道：“长孙兄，莫要忘了当年之约！言出必行，方为君子之道。”说罢，便怒气冲冲地起身拂袖而去，还不忘厉声催促李秀宁赶紧随他回家。

    李世民见长孙无垢气质高雅，如空谷幽兰，心中倾慕之情愈发浓烈，试图上前搭讪：“长孙小姐，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世民莫大的荣幸。”

    长孙无垢脸上却波澜不惊，神色淡然，只是礼貌地回应道：“李公子客气了。”

    李世民又说道：“听闻长孙小姐才情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日后是否有幸能多多向您请教？”长孙无垢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说道：“李公子过奖了。”

    李世民还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长孙无垢神色冷淡，似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便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李世民回到李府后，满脑子都是长孙无垢那清丽动人的倩影，对她的好感愈发强烈，犹如熊熊烈火，难以熄灭。

    而长孙府中，长孙晟亦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烦恼之中。

    等高氏送走李渊等人后，她脚步匆匆地回到房间，只见丈夫长孙晟正坐在椅子上，双眉紧锁，陷入沉思。她轻移莲步，走上前，轻声问道：“老爷，唐国公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长孙晟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妻子，声音低沉地说道：“李渊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商讨儿女的婚事。”

    高氏一听，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担忧，说道：“难道是为了无垢和世民的婚事？”

    长孙晟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当年我与唐国公曾在一次醉酒闲聊中谈到过儿女结为夫妻之事，只是当时并未正式立下文书。如今，他想旧事重提，促成这桩婚事。”

    高氏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老爷您是如何打算的？无垢这孩子对王弘似乎情意深重。”

    长孙晟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我也正是为此事烦恼不已。李渊的家族势力庞大，世民这孩子也是一表人才，前途光明。但无垢的心思我又怎能不顾及？”

    高氏略作思索，提议道：“不如咱们先问问无垢的想法，再做决定。毕竟这是她的终身大事，我们应当尊重她的选择。”

    长孙晟点头表示赞同：“也好，那就寻个恰当的时机，探探无垢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