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起风了（三十六）

    祁煦结束了北城的工作后被简以沉亲自送回了西泽，一方面是给他交代工作还要给他父母交代一下之前的事，另一方面也是简以沉之前因为常和程锦一同出席活动，被网友熟知。和祁煦一起走，也是为了让媒体拍到，这样可以打出“简以沉亲自护送祁煦回家考试”的话题，给祁煦将来的考试立点人设。祁煦虽然对人设无感，但简以沉坚持他也没说什么。

    祁妈妈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儿子了，看到他回来就一把抱住，一边抱一边关心他最近过的怎么样。祁爸爸依旧是原来那副严肃冷酷的样子，简以沉简单的和祁煦父母讲了前段时间的事，告诉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只要祁煦好好高考，考完试祁煦就能回北城工作。

    本来祁妈妈还想留简以沉吃饭，被简以沉婉拒，临走之前，特地和祁妈妈嘱咐了最近别让他乱跑，祁煦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谈完话，送走了简以沉。

    祁煦送完简以沉回来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防盗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祁妈妈见他站在门口不进来，走出来看到他看着对面的房门发呆，指着门旁边新粉刷过的墙叹了口气道：“这之前这墙上被人写了好多脏话，那些小姑娘疯了一样的守在门口敲门，知鹤被吓得躲在里面不出来，真可怜啊”说着，拍拍他的胳膊。她知道这件事情对祁煦的影响也很大，但总要让他知道李知鹤受的那些罪。

    祁煦知道李知鹤被人围堵过，但听到妈妈说起，心里还是免不了的有些酸涩，他转过头，走进家门垂眸小声的问道：“妈，她走的那天，你见到她了吗？”

    祁妈妈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那是她姐姐吧，她那天来，把门口那些女孩赶走了，我出去的时候，看到知鹤被人抱出来的。她那时候脸白的像墙，脸瘦的都凹进去了，看着像快死了一样，吓我一跳。不过后来听说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唉，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憋屈自己了。妈妈一天到晚不管，什么她都自己扛着，怪让人心疼的。”说着，朝屋里走去。

    祁煦听着妈妈的描述，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祁妈妈倒了杯水从厨房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问道：“那些门口的女孩是你的粉丝吗？”祁煦愣了愣，沉默了片刻。

    “不，不是粉丝。”祁煦说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知名度起来后，粉丝越来越多。她们是他的支持者，也算是他前进下去的支柱和动力。

    当然他的支持者中也不乏疯狂的人，她们调查他的行程，定位他的酒店，修改他的航班，总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在各种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不认为这种疯狂的行为可以被称作为粉丝。在他眼里，她们只不过是一群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疯子罢了。

    他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收拾起衣服。这次回来可以待两个月，直到考试结束为止，他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简以沉在这边的公司给他安排了老师，方便他去公司上课训练，不耽误学业的同时，也不能放下公司安排的专业课程。他将衣服收拾完，把书拿出来放在书架上，拿出笔记，点开台灯开始复习。他是个适合学习的人，做事很专注，沉得下性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渐暗，窗外飘来饭香，祁煦将笔放在桌上直起身子捏了捏酸痛的腰，合上笔记，转头看着窗外已经落了一般的太阳。紫色的晚霞挂在天边，不远处的烟囱飘出袅袅炊烟，楼下不断有车辆驶过，都是归家的人。他伸手打开窗户，一股清凉的风扑了进来，带着油烟和夜晚独有的潮湿气息。一幅人间烟火的画卷。

    房间外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妈妈应该在做饭了。他起身一边扭动脖子一边走过去打开房门。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桌上放着一杯泡好的茶，厨房里是妈妈忙碌的身影。他看着面前的场景，愣了愣，忽然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好久没感受过这么悠闲的傍晚了，他转身走向厨房，推开厨房的门，妈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门，拿了一个苹果出来叼在嘴里。

    “马上吃饭了，少吃点水果。”祁妈妈看着他说道，祁煦点点头走出厨房坐在客厅和爸爸一起看电视。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西泽公司这边的临时负责人给他发的信息。

    最近学校有个外出的活动是考试前最后一次，班主任找到了简以沉希望祁煦可以参加。简以沉同意了，让祁煦准备一下后天去参加活动，拍两张爬山的照片，可以让营销号写一下祁煦和同学们的关系很好，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之前的事，网络上有人造谣祁煦，说他在学校高冷摆架子，这样正好可以辟谣。

    祁煦咬下一口苹果，回了个“好”。收起了手机。

    班里的活动吗？她应该不会去吧之前听程锦说，李知鹤请了长假，高考之前应该都不会去学校了。他垂眸思索着，手不自觉的扣在一起。

    祁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喊他帮忙端菜，他这才从思绪中出来起身走进厨房。窗外天色已暗，他听见楼道里不断有人上下楼梯和开门的声音。可惜这些声音里，再也不会有李知鹤了。

    他看向窗外，月牙悬在天上。不知道现在，她在干什么。

    公寓里

    李知鹤刚喝完酒回来，焦青约她喝酒，今天没什么兴致，小酌了几杯就回来了。许栩刚忙完工作回来，现在西泽的分公司是她在管。之前的管事太不负责，这个公司运营各方面都差的离谱。今天简以沉来公司，两人商量了一下公司将来的发展，又给老板打了个视频电话，开了个会，很庆幸的是今天没有吵架。她回家心情还算不错，正准备吃个泡面去接她，就看到李知鹤自己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许栩走过来接过她的外套挂上衣架问道，李知鹤点了点头。她最近精神状况渐渐好一点了，出去的时候也不那么别扭了。她还是喜欢出去喝酒，每次出去喝酒的时候她都是最放松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兴致不高，喝了两杯就觉得没劲，焦青就送她回来了。

    李知鹤换了鞋走进来在桌上拿了个皮筋把头发盘了起来看着桌上的泡面，许栩急忙过来盖上泡面道：“你吃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许栩在外面是女强人，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一切从简的，她不喜欢做饭，做的饭也并不好吃，这段时间一般都是李知鹤有兴致就她来做饭，没兴致就去外面买外卖。许栩也尝试过给她做饭，李知鹤吃了一次后就禁止她再下厨了。

    “鸡蛋面吧你会煮吗？”李知鹤看了一眼许栩问道，许栩尴尬的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知鹤叹了口气走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走进厨房，许栩把桌上的泡面收拾了，坐在桌前看李知鹤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

    她看着李知鹤的背影不由的有些心酸。两人虽然是姐妹，但生活环境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她从小学习好，虽然家庭条件不算顶尖的，但也有点小钱，家里人对自己也是宠爱非常，给她最好的教育，因此她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也能留在北城工作，虽然工作后不太顺利，但也不算太惨。

    她原来并不太了解人间疾苦，也不太了解李知鹤的家庭，以为李知鹤过的也很幸福，但后来李知鹤来她身边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内心藏了这么多的事。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李知鹤心里的脆弱，她应该早点发现的，早点回来的，这样妹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知鹤破碎的家庭，塑造了一个独立，能干，不爱表达的她。许栩虽然也是不爱露怯的人，但却也会郁闷难过，有时候也会发脾气，她的脾气不算好。有时也会抱怨生活太苦，但李知鹤这个小姑娘，明明过的不算如意，却很少听她抱怨。她的心里似乎有个过滤器，将所有的不好与糟粕自己消化过滤掉。

    她宛如路边的野草，坚韧顽强，无论如何被摧残，只要有风拂过，就能重新抬起头向阳而生。

    许栩想着，不由有些鼻酸。李知鹤将面条搅拌几下，捞了出来，将汤汁倒进碗里，端着碗走出了厨房，解开围裙拍拍手道：“吃吧。”说着，走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放在碗上，抬头看向许栩看到她眼眶微红，有些疑惑的蹙蹙眉，还没开口，许栩就上前抱住了她。

    李知鹤被她忽然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拍了拍许栩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声：“姐？”

    许栩将李知鹤单薄的身体抱在怀里，她刚从酒吧回来，身上酒气混着鸡蛋面的味道格外不搭。许栩想开口，却哽咽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鹤，辛苦了。对不起，姐姐现在才来，以后别一个人扛着了。”李知鹤不知道许栩怎么了，本来还想安慰她，却在听到她的话以后，红了眼眶。嘴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这么多年，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别再一个人扛了。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秘密，太多压力，堵在心里，要把她的心挤爆了。

    许栩感受到怀里的小姑娘身体的微微颤抖，她轻轻抚摸这她的背。小姑娘比前阵子胖了一些，但还是可以清楚的摸到她身上的骨头。她抱着妹妹，让她在自己怀里安静的抽泣这。

    李知鹤靠在许栩怀里。她哭并不是因为难过，只是许栩的话打破了她心里的那道防线。她一直戒备，其实只是在等一句承诺。她害怕相信别人，但也期待有人让她信任。

    这段时间许栩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感受到了亲情。

    或许，她可以试着放下一些戒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