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晏兰时 我想静一静
“诶,哥哥哥,我不能喝了,今日没有进宫去我爹已经要扒了我的皮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啊。”
话毕赵审就慌张的跑出去了,整个厢房内只剩下卢少安一人。
“公子,您还不回啊?”
卢少安自嘲笑笑,赵审这样平日到处混不着家的二世祖在冬至这日却也是要回家的,他一壶一壶的灌自己酒,旁边的木冬心疼,直劝卢少安少喝些。
“滚!少来烦我!”
“公子啊,您不能再喝了,明日还要当差呢。”
卢少安放下酒壶,“当差?呵,他带着那两个庶子在云州,叫我一个人给人当狗吗?”
“公子啊——”
“凭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两个庶子!就因为他们比我先从肚子里爬出来吗?”
木冬劝不住,卢老爷冬至都没有回京来,同那两位公子在云州过了,就派人嘱咐了几句话。
这么多年来,公子一直被上头那两位公子压着,老爷也更偏心他们,反而是公子自小就不怎么受宠,可是公子才是老爷嫡子,老爷竟也不在乎。
若不是如此,公子现在也应该是将军了,怎么会在皇城司那样的地方任宦官驱使。
酒喝到一半,卢少安出门,悦来居人也不算少可都是成双结对或是陪着家人的,只有他看着往日风光,如今却还是孤单一人。
“诶呀呀,你说宁安郡主啊,可不是,若不是那晏兰时怕咱们因为淳王的案子将他拉下水,他会娶郡主?”
“谁说不是,那睿王爷也是好打算,谁不知道他怕官家忌惮他,下一次拿他开刀,早早地就给自己铺路了。”
“啊,刘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啧,我跟你们说啊,这个晏兰时就是当年工部主事晏伦的儿子,当年可就是睿王爷保下他们一家的,你不知道吗?”
“可说呢,这晏兰时算是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了,不像我等,投靠错了人。”
卢少安站在门口,捏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酒杯在他手中碎裂。
淳王?
他就知道那晏俍是故意利用阿爰,另有目的。
第二日起床,赵微君寻到昨日作的那幅图,又在那幅画上印了一朵,又心满意足看看。
“郡主,您傻笑什么呢。”
赵微君看青梧一眼,“要你管。”
青梧抿唇,“是,我原管不着,不知道郡主同晏大人如此蜜里调油了呢。”
“哪有,不过是本郡主对他多了几分兴趣而已。”
“从前可没见郡主待谁多几分兴趣的啊。”
“那他就是第一个,梅花好是好可不合时宜,青梧,给我抱盆兰花来。”
青梧笑着出去了,一直到用了午膳,赵微君在家中待不住出去逛,遇到了卢少安。
“诶,你倒是悠闲,惠儿怎么样了?”
卢少安:“你着什么急,这些日子官家指派了我旁的差事,有些分身乏力。”
“切,我瞧你是不上心。”
“没有,这几日淳王的家眷要迁出京城了,我有时会过去看看。”
赵微君忙着赵嫽的事情倒是忘记了淳王,“那康和郡主也要北上吗?”
卢少安便知晓她会问康和,“自然是,淳王犯事,一家老小谁人能幸免。”
赵微君先前同康和郡主也有过些交情,如今想想都是她父亲的错,却连累一家人遭此灾祸。
“那我去看看康和吧。”
“我陪你一起。”
淳王府门大开,门前的影壁石上的雕刻光是那原石便能买下半个汴京城来,更不遑说当年请了最好的工匠来雕刻,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才得这么一块儿。
赵微君自然是去过淳王府的,奢华有甚福宁殿,刚过去便瞧见官府的人把一干女眷押送出来,康和貌美,她一眼便看到了。
“康和,康和——”
康和郡主首饰全都摘下,只着一身素衣,瞧着憔悴又可怜。
“阿爰?”
“你们今日要走了吗?”
康和却不愿搭理她,“宁安郡主身份尊贵,罪臣之地不是郡主该踏足的。”
“康和,你为何要同我说这种话?”
“郡主不知吗?我父亲如何落到今天这个田地,郡主当真不知吗?”
康和眼眶红肿,嘴唇因过于激动撕裂开溢出丝缕鲜血,赵微君一片茫然,“这从何说起啊?”
她抬起头来,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落,“若不是郡主的夫君,何来我王府今日。”
赵微君微愣,“……这。”
“赵微君,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康和……”
偷偷打点了几位官差,赵微君才同卢少安离开,“卢少安,康和怎么会那么说?你是否知晓内情。”
卢少安微叹,“阿爰,你就是太单纯了,旁人利用你操纵你,你浑然不觉。”
“这却从何说起。”
“你可知道那晏俍为何同你成亲?”
赵微君眉头微蹙,“什么意思?是爹爹挑的,皇兄赐的婚,他能抗旨吗?”
卢少安继续道:“你可知王爷十多年前就施恩于晏俍,并且晏俍中了状元后这榜下捉婿的人那么多却没一家成了的,他外任三年亦无人提亲,可知这是为何?”
想到晏俍的年龄,赵微君更是不解,“可是他父母都不在人世了,没有操持。”
“唉,阿爰,你真的是单纯,这种借口你也信?王爷早就看上此人,等着此人有朝一日能进京,好把他配给你。”
赵微君:“不可能!爹爹会下这么大一盘棋?”
卢少安又指了指淳王府邸,“你瞧见淳王没有,为什么会倒,难道不是因为御史台那些御史吗?你可知晓御史台主笔的人是谁,就是晏兰时。”
寒冷的天气里赵微君多了几分燥热,“那又如何?他尽自己为官的职责。”
“是,淳王固然有错,可他晏兰时凭什么敢这么做?他刚到京城刚进御史台不过两年,王大人都不敢做的事他敢做,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淳王是何等的势力,他此番要得罪多少人,日后宗亲能放过他?可他娶了你,你是郡主,是睿王爷唯一的女儿,那他晏兰时日后便是半个皇室中人,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阿爰,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要么他怎么会答应娶你,他大可以拒绝说自己心有所属,官家的性子还能逼臣子吗?”
赵微君明白自己在汴京城的口碑,在同晏俍成亲之前,好些公子一听说是她各个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知道晏俍肯定也是无奈,可是她如今不知道怎么了,想想当初晏俍打着这个主意同她成亲,心里竟然堵的不行。
“多谢你告知,我走了。”
“阿爰,阿爰——”
赵微君回到家中,青梧果真抱来一盆兰花,只是这样的天气指望开花是不可能,不过长得不错,她端给赵微君看,赵微君看了一眼,“回一趟王府。”
“郡主,怎么了呀?”
睿王同女儿昨日冬至才在宫里见过面,今日瞧着闺女又来了,不疑有他,要么是拿东西要么是要钱来了。
谁知赵微君却直直地奔他而来,“爹,我只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晏兰时。”
睿王虽觉得女儿莫名其妙,却还是叫人斟茶,过去牵着女儿坐下,“怎么了?”
“晏兰时说过,你对他有恩,什么恩啊?”
“啊,这个呀,他父亲当年犯了错,恐连累他和他母亲,但为父知晓他父亲是被冤枉的,故而施以援手。”
赵微君神色冷冷的,“是吗?那淳王的事情,爹爹作何解释?”
睿王脸色一变,“淳王同你有何关系啊。”
“你们当时骗我和亲,可是根本就不会送宗室女娶和亲不是吗?你同皇兄合起伙来骗我,就是为了保住晏俍扳倒淳王是吗?”
睿王不说话了,赵微君一见他这个表情便知道他什么意思了,“阿爰,可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说说你都那么大了……”
“为了我好?利用我?欺骗我?还说为了我好!”
“阿爰,你怎么说话的!为父何时利用你了!”
“是吗?你没有干预过晏兰时从前的婚事吗?”
睿王哑口无言。
“爹,你们关不住我的。”
“阿爰——”
从王府回来,晏俍刚好散值归家,正巧在门口碰到了赵微君,他笑着叫她,“阿爰,今日我碰到杜诃了,然后他给了我这个,说是新的。”
他伸着手递给她,赵微君没有接,眼眶红红的,晏俍心下一惊,“阿爰这是怎么了?”
赵微君勾了勾唇,问他,“晏兰时,我问你,你娶我是不是因为当时你弹劾了淳王?”
晏俍顿住,赵微君心凉半截,她何曾见过他这副表情,曾经她以为晏兰时是最坦荡的人。
“怎么了?不敢说吗?”
“阿爰,我……”
“是,或者不是,晏俍,你痛快些。”
晏俍慌张抓住她一只手,“阿爰,当时官家是把我叫去说,”
赵微君眼神冷淡,“意思是,你确实知道你娶我是有很大利益的是吗?”
她这么说无疑对晏俍也是一种重伤,甚至是侮辱,可是晏俍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只想解释。
“我还是你们的棋子,是吗?”
“不,阿爰,我,”
“谁叫你这么叫我的,你们一个个从来不把女人当回事,和亲联姻哪个不是你们的遮羞布!”
晏俍眼神碎裂,郡主喜欢自由自在,她自小便被皇权斗争倾轧多年,最恨旁人拿她当棋子,她若纯粹待人亦希望旁人纯粹待她。
“……郡主,对不起。”
赵微君把手抽出来,“晏兰时,我想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