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随时待命

    “我们并不擅长反叛。更多的时候，我们接受秩序，接受命运，接受自己的无力和限制，努力维持尊严和自我。至少这是我观察到的人性。”日裔英国小说家石黑一雄说。

    我深恶痛绝，也只能时常在心里呐喊。“没有实力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这是社会教会我的

    之前在施工单位的前同事突然在我们的私聊群吐槽想要裸辞的想法。被老板安排了好几个项目，而原本的负责项目造价的同事被老板因为大环境不好而接连被裁。在两三个月没发工资的逼迫下，我这位前同事黄哥终于忍不住提出辞职。

    大家都在群里劝说他能别裸辞就不要裸辞，大家身边都出现了辞职后几个月没找到工作的。虽然上班的前同事也是有几个月没发工资的现象，但好歹还有发工资那天的盼头，而裸辞，意味着强大的找工作心理压力还有来自经济上断粮的压力。

    我们这些人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打工人，背后没有能提供经济支持的家人。不进则退。往下走的人也许一开始很容易，但是想回头再往上走就更加艰难。

    黄工年前还动过念头想跟女朋友回老家。我委婉的跟他说了，“如果在大城市赚不到钱，在小城市也许更能，而且现在小城市的生活成本更低。如果是我，我更希望在大城市赚一笔原始资本，在看看以后想要往哪个城市定居如果回到小城市，以后想再回来找工作，也许付出的能力得更多。”

    黄哥当时也是觉得有道理。实际上距离新年已经是第三个月了。我自己也开始迷茫。只不过没有更好的想法之前，我只想努力在行业深耕。反正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

    李哥突然加入我们的群聊天，他说“还记得去年的时候我们在这家某某施工单位的时候，综合部给的员工手册上写着—晚上十点前必须及时回复公司信息已经合作各方的信息，如果做不到要罚款。”

    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以前那些被压迫的不开心日子随着该死的记忆回想起来。

    “做的工作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这句话是之前的施工单位的主管经常说的，不过他说话的前提是要我们“随叫随到”，包括大晚上十一点打电话问我千篇一律的无关紧要的工作。就算是周末也难逃此劫。

    经历过去医院打针的时候还得腾出手来回复领导的夺命连环call。最气愤的是好不容易请假去医院打针，回去路上都要叫我回复甲方信息，明明别人都可以做的事情，连请假的人都不放过。至今记得从医院出来的我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回复甲方电话，还得飞快往公司骑去回复工作。

    从早到晚，搭上周末，岂止是网上吐槽的996，5+2，白加黑，真的就是24小时on call 。当我把工作生活跟外婆分享后，她忍不住开口吐槽，“你们公司是把员工当成古代的丫鬟和仆人吗。”

    每天睡觉前都打电话，都是推进不下去且属于领导阶层决策的问题，这种睡觉前高压的工作环境，导致我天天晚上做噩梦，痘痘从没有消除过。

    直到我离职后，去旅行过程中，依旧会在住宿的酒店里突然半夜吓醒，因为梦见那些领导在背后催我工作。我用了好长的旅行来冲淡那一年半的工作压力带来的负面情绪。

    对于不合理的超强度工作安排，确实应该反抗。就像艾跃进教授说的，打工人不要共情资本。打工人爱上资本家，就如同羊说爱上了狼，这不是犯贱。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个打工人，我也讨厌到处挖坑，本职工作没有做好的人。反抗职场不合理规则的前提也是要将本职工作做好。换位思考，拿人工资，要做好工作内容。

    最近在忙着帮同事整理了解以前的项目，发现很多项目都有一个共性问题，“工程资料缺失。”在工作的几年里，自己做过不少项目的年份比我的年龄还大。这些历史项目着实让人头疼。

    “少有工程项目能顺利生产——结算，大多数项目都是疑难杂症，难产或者是胎死腹中。”某天我们在吐槽一些难以推进的“历史项目”，同事李哥忍不住吐槽。

    项目管理得好，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项目前期乱七八糟，等到若干年后办理结算，真是“前人挖坑，后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