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镜花水月
登天试楼炼除了单纯考验修士体质的第一层之外，其余八层几乎任何一层都足够要了苏乘羽的性命。
苏乘羽铤而走险踏入忘我之境，确实给他打开了唯一一条生还的通道。
配合忘我之境留下的余韵，这趟问心之路正好可以修补苏乘羽破烂不堪的心境。
他每登上一层登天楼，心境便会被修复一分。
在当下或许体现不出，但在之后的渡劫，在日后的修行路上，却会给苏乘羽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六层的试炼也是一场幻境，不过相较于幻境，第六层的试炼更像是一场梦。
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梦中，苏乘羽无比顺利的突破了登天楼，也从昆吾仙人的口中知晓了自己父亲的消息。
随后苏乘羽依靠这个消息，顺利的找到了苏折天。
他们父子重返京城，在京城一鸣惊人，不但平反了当年苏临渊的事情，并顺利得到了赵氏皇族的认可，成功娶到了赵紫鸢。
有着皇室的帮助，苏乘羽顺利的从洛族中夺回了许南枝，然后衣锦还乡，带着众女在霖江定居，并于苏家之外成立了不逊色于古族苏家的另一个苏家。
修行路上，苏乘羽一样顺风顺水，一路破境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陆地神仙。
只可惜，天地灵气溃败。
苏临渊当年斩断升仙路之后，苏乘羽再也没有飞升仙界的可能。
霖江一号别墅内。
已经不再年轻的苏乘羽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久久不语，身后一位穿着睡袍的女子走过来。
“乘羽？还不睡吗？”
来人正是临安，获得皇族特许，临安也被允许离开京都陪苏乘羽一同生活在霖江。
苏乘羽摇了摇头：“我还不困。”
临安没有说话，通玄之后对睡眠的需求就已经少之又少。
临安的问的自然不是他为何不睡，而苏乘羽答的亦非如此。
“有心事？”
苏乘羽转头微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苏族也答应了在族谱上重新写上爷爷的名字，我最后的心愿也已经了结。”
“那就是飞升的事情？”
苏乘羽又是摇了摇头：“飞升仙界的确是每个修士的梦想，我也不例外，但如今我心已无所执，不能飞升又怎么样呢？”
大仇得报，自己的女人如今也都陪在自己身边，真要飞升，苏乘羽反倒是会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考虑。
“但，你还是有心事。”
苏乘羽苦笑一下，握住了临安的手：“没什么，只是在回顾自己的一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嗯？还嫌自己勾搭的女人不够多？”
临安佯装生气的开口道。
苏乘羽笑着摇了摇头，又是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沉默不语。
看出苏乘羽是真的在想什么，临安也就不继续闹下去，只是坐在一旁陪着苏乘羽。
良久苏乘羽开口道：“临安你知道吗？在回霖江之前，我每天都有刻下一句话。”
“什么话？”
“堪破虚妄，秉持真我。”
“什么意思？”
“不记得了，回到霖江之前，我好像每天都有在做这件事情。但有一天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就彻底忘记了。”
“嗯？”
临安似乎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苏乘羽。
“临安，你说我现在的这一切有没有可能都是一场梦。就像是水中月，看似圆满，实际却一碰即碎。”
“我不明白。”
临安摇了摇头。
苏乘羽微笑道：“没事，你就当是我胡思乱想吧。毕竟这也不重要。”
“不重要？”临安更加不明白苏乘羽的意思。
“爷爷如今已经平反，父亲也将母亲从云族接了回来。我找到了笑笑，也和你们一起生活在一起，就算是一场梦，也是一场注定醒不了的梦吧。”
临安眨了眨眼站了起来，然后看向天上的月亮：“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吗？”
“因为我救了你？还是我和其他人对你都不一样？”
临安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本身。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哪怕是你当初救了我，哪怕你对我的态度和所有人都不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这双眼睛。”
临安突然俯下身子托住了苏乘羽的脸，贴近自己的面庞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
“无关境界，无关实力，你的目光所及始终看着远方。你所认定的，自己一定要去的远方。”
言罢，临安突然松开了手，转头看向了苏乘羽之前所盯着的方向。
“现在你看着的是那里吧，那就是水中月么？”
苏乘羽沉默没有说话。
“我也是假的吗？”
临安突然转过头俏皮地笑着看着苏乘羽。
苏乘羽依旧没有说话。
仿佛看穿了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一样，临安走到苏乘羽面前：“去吧，我的男人永远不会停下脚步，既然是你认定的方向，那就大步的朝前去吧。”
“临安……”
刚要开口临安却突然伸出手指抵住了苏乘羽的嘴唇道：“离开之前，能最后吻我一次吗？”
月色之下，佳人如画，这位夏国如今权势一人之下的男人与自己的爱人最后一次拥抱在一起。
良久后，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霖江冲天而起，巨大的声势引发了整个夏国修士的关注。
“怎么了？”
1号别墅内察觉到动静的许南枝等人也来到了别墅内，临安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金光远遁之处道：“他要走了？”
“乘羽？”
许南枝疑惑道：“去哪？”
“师父要飞升了吗？”虞雁殊猜测地说道。
临安却摇了摇头：“不，去他该去的地方。”
没有解释更多，她有预感在苏乘羽离开之后，她们都会消失于无。
不过临安却并没有后悔在察觉一切之后没有拦住苏乘羽，她相信回到那个世界之后，苏乘羽一样会这样爱着自己。
天空之上，圆月怦然碎裂。
整个时空都在仙人之力的作用下彻底扭曲，逐渐化作一片虚无。
虚空之中苏乘羽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世界彻底消失，良久才开口道。
“昆吾仙人，你在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