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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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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南客静静地守在胖男人身边,没引人注意,李玫瑰往这边一坐,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其中一个在屋子里也戴着墨镜的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走了过来,端起了刚刚男人喝完的酒杯闻了闻。

    “醉眠。”他道:“捡尸酒。”

    这种酒口感好,喝起来几乎没什么酒味,但是后劲十足,一杯就倒,在夜场里别有用心的男人特别喜欢请女孩子喝这种酒,一杯迷糊,两杯晕,三杯下去女孩子通常都跟尸体一样只能任人摆布了,所以也叫捡尸酒。

    南客旁边的男人先前喝了不少别的酒,再喝这个酒,等于是混喝了十几种酒,不醉才怪。

    恰逢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进来的是刚才给廖先生办充值服务的工作人员,手里拿了张vip的金卡给男人送进来。

    男人戴着漆黑的墨镜,面对着南客,待工作人员出去了才问:“你使的招?”

    他笑了笑:“你对他使招没用,他没什么钱。”

    他顿了顿道:“你要找人帮你冲业绩,他,他,他~都行!”

    他指了指自己:“我也行。”

    旁边有人起哄:“是啊,我们买你的酒,你以后就跟了我们顺哥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几个人嘴里嚷着买酒,看南客的眼神却十分地不友善,崔南客明白了他们是在消遣自己,不过毕竟自己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在先,忍着没吭声。

    “这样吧,你给我们说说你们这有哪些酒?”墨镜男道:“说不定我们就买了呢。”

    南客站了起来,说了几种洋酒的名字出来。

    “我们不喝洋酒。”墨镜男待她说完,伸手一把拉过了崔南客,让她坐了下来,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我们也不买酒。”

    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就是看你不太顺眼。”

    崔南客陪着笑:“竟然几位哥哥看我不顺眼,那就让我走吧,我保证绝不会再找你们推销酒水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几个小青年眼睛对视了一下,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里可是有监控的。”崔南客提醒道,同时嗓音也严厉了几分:“王妃的安保也不是吃素的。”

    “哦,有监控啊~”有人耻笑道,拿了件衣服就去遮监控。

    “我们又没怎么样你,不过是跟个卖酒小姐咨询下酒价而已。”一个平头小青年阴阳怪气地说道:“再说了,你不过就是个卖的噢,卖酒的而已,有什么好清高的,怎么还想当圣女?”

    崔南客原本不想反驳,但是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忍不住反驳:“卖酒的怎么了,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动赚取合法收益,清高怎么了?”

    “哟,说你想当圣女,你还真装上了。”小平头调笑着跟他几个手下说道,话音刚落,手里端着的一杯水突然就朝崔南客的脸上泼了过来。

    崔南客没想到他会直接对一个女人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泼蒙了,那小平头又迅速地拿了一杯酒朝自己的身上倒了下去,然后站起来“啪”地就打了崔南客一个耳光:“你个贱女人,搞什么,泼了我一身的酒。”

    南客:“”

    宫斗宅斗的电视剧里,女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会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栽赃嫁祸对手,可是今天,一个男人,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呵,她确实有些懵了。

    “我也不为难你了。”墨镜男大度地说:“只要你帮他把身上的酒擦干,我也就算了。”

    崔南客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包厢角落位置的李玫瑰,她旁若无人地喝着酒,明显没有想牵扯进来的意思。

    别的人也一样。

    下一刻,崔南客微俯着身子拿着纸巾在替小平头擦着身上的酒渍。

    有人在旁边笑:“不是吧,这么听话?”

    崔南客置若罔闻,耐着性子擦掉了小平头衣服上的酒渍,看着白色的t恤上仍然红渍一片,说:“擦不干净了,要不我赔你衣服的钱?或者,你把衣服送干洗店洗了,多少费用我出。”

    “要不要你赔这是我的事,擦不擦是你的态度问题。”小平头说话一套一套。

    崔南客瞄了一眼被挡住的监控,没有吭声。

    “怎么啊,想报警?还是等人来解救?不要多想,以前没人找你事那是以前,我今天就算在这里把你办了,也不会有人敢管的。”

    崔南客想起周围的视而不见的人,突然就有些信了这小平头的话了。

    “哎呀,怎么裤子上也倒了酒啊。”小平头夸张地叫了起来。

    崔南客低头一看,小平头穿着黑色的裤子,根本看不清酒倒在哪了。

    “这里,这里。”小平头指了指大腿的位置,随后手指上移,指向了自己裆部位置。

    崔南客顿时就涨红了脸,原本没有围观的人,也凑了过来,都等着看南客的热闹,崔南客忍着屈辱,又重新拿了纸巾,小平头一脸得意地笑着:“擦呀,没关系,哥哥身上没什么秘密,哪都可以碰。”

    南客咬了咬牙,不过就是人身上的一块肉而已。她安慰自己,刚要俯身,包厢的门再度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看到屋里的情况,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呢?”

    看到南客,神情变了变,凑了过来道:“玩什么?”

    南客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又不太熟悉,就听旁边有人叫:“周良辰,你刚跑哪去了,还好,没有错过重头戏。”

    有人道:“这女人耍小聪明,灌了黑哥他二表舅的三儿子的酒,还让他充值了三万多块钱的酒。”

    “哦~”周良辰应了一声:“那现在你们在干嘛?”

    “干嘛,替黑哥出口气啊。”小平头指了指自己身上:“这婊~子把酒撒我身上了,当然要帮忙擦干净了,别不乐意啊,哥哥我心善没让你用嘴来舔干净就算给了你脸了。”

    说着,还故意摸向自己的裤子:“这里都湿了。”

    南客脸露难堪,但是仍然忍着没有吭声,拿了纸巾就往小平头说的位置擦。

    “不过就是三万块钱的事,我来就好了。”周良辰嘴里说道,一把抢过了崔南客手里的纸巾,对小平头道:“擦哪,我替你擦,别为难人家姑娘。”

    有人起哄:“哟,认识啊!”

    周良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不认识,我姐就在隔壁,不想闹大了让她知道。”

    一听周良辰的姐姐在隔壁,众人也消停了一些,小平头收敛起了摊开的腿:“怎么好让周公子代劳呢?”

    他从周良辰手里接过了纸巾,自己在身上随意地擦了擦,把纸巾随手扔在了地上。周良辰好脾气地上前捡了纸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墨镜男也朝着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别围在这,众人往旁边散了开来。

    南客也跟着往旁边退了退,站在沙发边上没敢坐下,周良辰顺势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她,声音也是带了些可爱:“小姐姐,我帮了你,你可要请我吃饭哦~”

    南客点头:“好。”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穿着皮衣皮裤脚上蹬着皮靴子的短发女子走了进来朝众人招了招手,周良辰嬉笑颜开跑了过去叫道:“姐,你怎么过我们这边来了?”

    银月白了他一眼:“出来抽根烟,刚巧看到”

    她瞥了一眼崔南客,嘴里缓缓吐出来:“你在这。”

    周良辰傻笑:“我在这你不是都知道嘛。”

    银月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别烦自己,径直走到了崔南客身边,也不出声,看着崔南客,又看了一眼小平头,缓缓开口:“南哥的女人,不能太窝囊。”

    说完,反手伸向了茶几台上。

    “啪”地一声,还没待众人明白,小平头的头上,挨了一啤酒瓶,没喝完的啤酒混着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大家都惊呆了,却没人敢动。

    “有人欺辱你就得学会反击!”银月侧头冷冷地盯着小平头,嘴角扯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需要我帮你擦干净吗?”

    小平头一脸惊颤,好似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旁边几个像是跟班的年轻男子涌了上来,回头见墨镜男坐在那没动,也没敢轻举妄动,但明显也不会放过银月,好女不吃眼前亏南客怕银月吃亏,示意她赶快走,不想银月根本就没有要跑的意思,反而就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眼见这架是要打定了,崔南客随手拿了个啤酒瓶,哗地砸在桌上,手里的瓶子只剩了半个,她把锋利的一端对向了那几个小混混,拦在了银月前面,如果这亏定是要吃了,那也得拉点垫底,不能吃得太亏。

    不过整屋子的人,好像除了她,没人觉得这架打得起来,就连周良辰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好了,好了,老六,你今天做得确实过份了,周小姐教训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快给周小姐道个歉。”开口和事的竟然是墨镜男。

    “是啊,这c城多大个地啊,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为贵,和为贵。”就连明哲保身的李玫瑰,也掺合了进来,在旁边做起了和事佬,不过显然银月并不领她这个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c城不能算小,不过除了许家和我周家,也没人敢说自己独大。”

    这里有认识她的人,所以银月也没想再低调了,周家跟许家还有些不同,许家走的是商政结合,周家则相对低调很多,低调到就连周家的女儿周银月对外称呼都几乎不带自己的姓氏。

    周家旁支出身的周之悠,名气都比她大。

    知道底细的人,都还是惧着周银月的,虽说她不务正业,从国外回来后也不大回周家,成天在外面也不知道折腾什么,但是,周家对这个女儿的重视不容别人的忽视。除此之外,就“银月”这两个字,也是普通人惹不起的存在,她身边围着的那群人,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比如,陈轩。

    墨镜男觉得自己今天是踢着钢板了,在李玫瑰有意无意地怂恿下,他以为崔南客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陪酒卖笑的女人,既然李玫瑰有意,他也就顺着挫挫崔南客的锐气,不想却招来了周银月这个小魔女。

    “是,是,是~”墨镜男点着头陪笑,小平头也没了嚣张气焰,乖乖地上前欲道歉,银月摆了摆手:“道歉就不必了,你没惹我,我无怨无故打了你,该我道歉。”

    说完,还挺认直地跟人说了声:“对不起~”,吓得小平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张大着嘴半天没敢吭声,还是墨镜男轻轻地咳了咳嗽,提醒了他一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周小姐打得好,周小姐不用说对不起!”

    周银月点了点头,转头问崔南客:“你想让他做点什么?”

    小平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又朝崔南客拜道:“露露小姐,对不起,老六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周小姐的朋友,对不起!”

    唉,都是眼神不好,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南客倒也没心思为难他,点到为止没让事情恶化下去,倒是周良辰有些闷闷不乐,好不容易跟着人出来玩一下,结果还被银月耻笑了一番玩的都是些什么人,并且警告他以后不准再出来玩了。

    好在,崔南客答应了请他吃饭,也不算太亏。

    把周良辰打发回家后,银月瞥了一眼崔南客:“聊聊。”

    随即,一屁股就坐在了会所前面的花坛边上,掏出了一只烟低头点火,翘起二郎腿吸了一口,毫无形象,说她是会所里的女公关,也没人会怀疑。

    “坐啊!”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崔南客,移了移自己的屁股,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南客没坐。

    周银月也不再坚持,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她说:“真没想到南哥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南客没有吭声。

    她跟银月算不上有多熟,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周银月跟许南生应该是有些交情,但她不知道这两人的交情在哪个层面上,所以不打算多说什么。

    见南客不说话,银月又是笑了笑:“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敌意。”

    她道:“我只是有些嫉妒你而已。”

    她把自己的嫉妒南客的心思说得明明白白,但是却一点也不惹人生厌,南客想,银月这样的女孩子,大概是因为从小被爱包裹着长大,所以她有十足的底气去接受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缺点。

    “我们已经分手了。”南客看着银月,苦笑了一声:“所以,也没什么好让你羡慕和嫉妒的。”

    “分手?”银月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又亮又晶莹动人。

    “分得了吗?”她有些落寞地笑了笑:“你实在是不了解南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同样你也不知道他为了你可以做到哪种地步。”

    南客低头,沉默。

    银月说得对,许南生是如何对她的,她不知道。或许,她只是不敢知道。

    “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认识南哥的吧?”银月道。

    崔南客点头,她确实好奇过,这些年许南生的身边是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年轻人,而且这些年轻人看起来都对他十分忠诚。

    “我,陈轩,阿胜,我们三个人跟南哥是在国外认识的,确切地说,是南哥救了我们。”银月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一场□□在异国他乡的一个音乐节上无声无息地上演着,她的眼底所见是四处奔散的人群,是鲜血不可预知地从身边的人各个部位涌出,周围一片喧嚣,可是那一刻,她却什么也听不见,茫然地站立在空地上,眼神聚焦涣散,再聚焦,再涣散,她看到了有持枪的男人,回头眨间,眼神朝她冷嗖嗖地扫了过来

    四周只剩黑白色。

    直到直到许南生扑向了她,把她压倒在了身下,在一阵枪响后拉着她滚向了一旁倒地的椅子,随手拾起了散落的大提琴挡住了她的双眼,前方又一个年轻的黑人倒了下来,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在街道上漫延,在惊慌中许南生拉住了她的手,向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跑了过去,把她推进了车里,随即跳上车启动了车子,在车子驶离的过程中,他们又救下了挥手拦车的陈轩和阿胜,四个人最终在那场举世震惊的大□□中活了下来。

    至此,生死之交。

    “所以,你们回国后,都是在替许南生做事?”崔南客问。

    “也不全是。”银月把手里的烟按灭,周围没有垃圾筒,她把烟蒂拿在手上:“是恰好各自手里掌管的资源跟他要做的事有些联系,互惠互利吧。”

    银月看着崔南客道:“你不笨,还挺聪明的,只是”

    她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这么聪明,明明有更多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自甘堕落呢?”

    自甘堕落。

    南客苦笑了一声,或许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有选择的余地,所以陪酒卖笑就是走捷径,就是自甘堕落,就连银月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肯帮自己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没有在底层摸打滚爬着讨过生活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普通人的选择往往就是因为没有选择。

    银月说她自甘堕落,她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利剑扎向她的心脏,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那些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与体面,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原来,自己所以为的背负屈辱,迫不得已,自强自立,在她人眼中,终不过是“自甘堕落”四个字而已。

    人生悲凉,不过如此。

    南客低着头,似在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了头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脸上已经平静得毫无波澜:“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走花路的人走花路,走泥路的人走泥路,有时候走花路的人碰到了走泥路的人,能同行一段就同行一段,待到前面有岔路,各人该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银月闻言,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总归是劝不过你,那随你吧。”

    南客点了点头,如她所说,大道不尽,路在脚下,所去随人,随心,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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