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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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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客看向了许南生,他的眉眼,本来就生得俊俏,天生带着几分风致,不笑也似在笑。相反,笑得时候,倒是显得极为敷衍、凉薄。

    崔南客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许南生?

    许美人?

    呵,倒也真是消受不起。

    于是,在这样尴尬怪异不合常理又真真实实存在的环境下,她笑了,突然笑了,如一抹春风,吹开了冰冻了一整个冬季的湖面,掀起一片涟漪。

    涟漪还未散尽,屋里就传来了女人尖叫的声音。

    许南生好像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姿态依然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目光却仍然落在那面镜子上。

    南客努力地让自己不露出丝毫的情绪。

    屋子里有两个女人在为一个男人打架,而那个那个男人,至始至终,他都没表现出丝毫的要劝阻的意思,还在看戏?

    哦,听戏。

    她原本是该谴责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只觉得他也可怜。

    过了一会儿,许南生低下头又开始把玩起自己衣袖上那粒洁□□巧的小袖扣了。南客的目光落在那粒小巧的袖扣上,心忍不住颤了颤,嗓子有些发哑,转而扭过了头,不再看许南生。

    化妆间的大白墙,刷得是上好的艺术涂料,在明亮的灯光下,亮得有些刺眼。

    屏风后面的战况相互交织,似乎不分上下。

    在女人的尖叫映衬下,许南生跟崔南客倒显得格外寂静了。

    寂静还是寂廖?

    原本,可以不用这样的。

    就在昨天,他们还差点就和解了。

    可是,就在最后的那个关头,许南生的手机响了起来,南客瞄到了他手机来电上的那个备称的瞬间,再度清醒了过来。

    梦,做了,总归是要醒的。

    叶红云,许南生的小妈,应该说是他在许家唯一还可以依存的人。

    许南生回到许家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得到许家人多大的认同,特别是许老爷子,一方面强硬地表示许家的血脉必须要回归于许家,一方面又因着许南生母亲的丑闻觉得玷污家族声名而对许南生十分冷淡,再说许家后辈中,也不缺能够执掌家族大业的人,所以许南生的位置更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许南生一直觉得,自己回到许家,就跟许家多养了一条狗没什么区别,只要这只许家的狗不跑别人家去就行。

    在许家他唯一能够感觉到还关心他的人是叶红云。叶红云跟许成伯是属于家族联姻,叶家从的是政,而且历史渊源很深厚,所以哪怕叶红云嫁到许家一直无所出,地位却丝毫不会受到憾动,哪怕是许植善也得给她几分面子。偏偏在几个孩子中,她最看重的人就是许家三公子,也就是许南生。

    早些年,也是她把许南生送出了国外。

    崔南客站到一动没动,有些漠然地听着女人的嚎叫声,听到最后都有些木然了。打架这种事,她也经常打,只不过她很少跟女人打而已。相较于男人打架时的快狠准,出手见血,女人之间的较量,则要温顺得多,无非也就是推、拉、抓、扯、挠、咬伤不会太重,叫得倒是很卖力。

    她的血早就冷了。

    引发争斗的那个罪魁祸首,就那样懒散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颗小扣子,他根本就不在乎里面那两个女人之间自以为是的“斗争”。

    倒是里面那两个女人想不明白,真是可怜又可悲。

    崔南客突然有些好奇,如果里面的人是自己,他会在乎吗?

    像是感应到了南客审视的目光,许南生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地扬了一下,那双原本就十分好看的眼睛,笑起来温柔而深情。

    这样的男人,果然是招惹不得。

    南客这样想,目光却停留在许南生的脸上,移不开来。

    于他,自己果然还是为色所惑。

    “好看吗?”许南生问,声音如同他的目光一般温柔,眼里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南客刹那间,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的金南生,扬着一双明媚的笑脸问自己:“好看吗?”

    好看吗?

    好看呀。

    南客撇开了视线,她肯定是被许南生的那张脸给迷惑了,所以他明明就在眼前,自己竟然还会想他,想她的少年--金南生。

    这不怪自己,要怪就怪眼前人,谁让他长得就是一张祸害女人的脸。

    “随便看。”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许南生说,他倒是对自己的长相极为自负啊。

    南客的脸红了红,嘴里撑强道:“谁要看你啊,姐后宫鲜肉三千,要姐看你还得排队。”

    呵,许南生轻笑了一声,看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似开玩笑地说:“那也收我一个呗~”

    南客的脸更红了。

    突然觉得自己来金煌上班,无异于玩火自焚。

    屋子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像是故意要逗她,许南生不时有意无意地瞥崔南客,南客先前还目光闪躲,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逗弄,后来干脆也不闪躲了,迎了他的目光互相地盯着对方,谁怕谁呢,反正对方比自己长得好看,不看白不看。

    她这举动,惹得许南生又勾起了唇角,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炙热无遮掩了。

    有那么一刹那,两人都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哪怕是相视一眼,心里都觉得甜蜜。

    可是,也只有一瞬之间而已。

    屋内传来了一声更为尖锐的喊声,哎哟,像是有人真被打疼了。

    许南生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也仅是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眼底里有一闪而过的冰冷,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明明有着玉树临风般的身姿,整个人却又沉寂得似一点波澜也没有。

    现在的许南生,能沉得住气,倒是像个有心机的人。

    天生妖孽的长相,深不可测的心机。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是女人天生的克星。南客想,大家族果然还是磨练人。

    屏风后面,女人肉身相搏的声音,越发激烈。

    不,听声音,甚至有些惨烈。

    听得出来,彼此都下了狠手。

    可是,这个男人,站在这里,毫不在意。他的脸上看向屏风后面的时候,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真地是一点波澜也没有。

    得是个怎样的人,才会在如此难堪的情况下,丝毫不为所动啊。

    男人,薄情而寡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薄情寡义还长得好看。这样的男人,注定轻易就能挑起女人之间的腥风血雨。

    崔南客突然有了一种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好在,负责金煌的人,是狗哥,那个和蔼可亲的长发文艺男青年。

    屏风后面的声响还在继续,但已经渐渐弱了下来,里面的两个人应该是打累了吧,打累了,就早点停手休息一下吧,毕竟再怎么轰烈,搁在外面看热闹的男人眼里,也不过是场笑话。

    许南生仍然在把玩着他手中的袖扣,似乎玩得起很投入。

    扣起来,解开。

    解开,又再扣起来。

    小小的一粒袖扣,在他的手中,玩得起劲,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了。

    真地是要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但即便是这样无聊的事,他似乎也极为专注地在玩,扣起来,解开,解开,扣起来仿佛这世间只有他做的事才是正事,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崔南客一时之间,竟然也看得有些出神了。

    许南生猛不丁地抬头,一双黑色的眼眸迎上了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崔南客也索性不避他的目光,目光也是岿然不动,看着许南生,无声的空气在两人视线之间流淌,过了一会,许南生又低下了头,再次把自己的袖扣扣了起来。

    这次,他不玩了。

    而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粒小小的袖扣,仿佛在抚摸着爱人最细腻的肌肤。

    崔南客往墙边退了退,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可退,她下意识地觉得口渴,急切地想要喝上一口水,让自己有些干涸的嗓子得到些许湿润。

    屏风后面,原本渐弱的声音又变得激烈了起来然后,“匡当”一声猛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随后是女人十分惨烈的哀嚎声。

    南客:“”

    不会出人命吧?

    “让她们别打了。”她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对许南生说道,再看许南生,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自己衬衣的袖扣,神情都没有变一下。南客算是明白了,想让许南生开口阻止那两个女人的战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总得要找个能劝架的人过来。

    她想到了狗哥,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原本看戏都没兴趣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修长的手指还在摩挲着袖扣,眼睛盯着她,似笑非笑:“我劝你还是不要管闲事得好。”

    他,到底还是知道她的。

    总是,于心不忍。

    崔南客愣了愣,抬眼看向许南生,心里莫明有些烦躁,嘴角几乎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带着些许不屑:“许先生嘴里的闲事,也许就是一条人命。”

    她没有叫他“许总。”,不过叫“许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南生的眼角又带上了几许笑意:“女人打架,肯拼命的不多。”

    说的,到也是实情。

    毕竟,女人不像男人,冲动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力道,迷迷糊糊就犯下大错。在风险控制这块,女人比男人更为谨慎。

    南客愣了愣,伸手去拉门。

    许南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头认真地那粒袖扣系好,然后,目光落在上面沉思了一会儿,也站了起来。

    “你确定要管她们的事?”许南生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长袖,衬衣的袖口稳稳地帖合在了手腕处,衬得他的手腕关节处瓷白的肌肤十分好看。

    南客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袖腕处~的那粒袖扣上。

    许南生大方地摊开自己的双手,让崔南客看个够。

    “衬衣的袖扣针脚缝得不错,够牢固。”南客故作镇定,岔开了话题,话锋一转:“有折腾袖扣的时间,就不能好好地管管你的女人~们呢?”

    她这是吃~醋~了吗?

    许南生半真半假笑着问:“包括~你吗?”

    南客回言怼道:“你那么忙,管得过来吗?更何况,我只做“你”不做“你们”~”

    言下之意,你要管的人还真不少,我就不麻烦了,而且我只做唯一。

    许南生:“如果是你,可以。”

    如果是你,可以。

    如果是你,可以。

    南客:“”

    可以管吗?还是,可以是唯一?

    她转身出门去叫人,许南生倒也不阻拦,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出力不讨好。”

    南客笑,回头:“我也是好心。”

    好心劝你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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