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皆为利往
左家地牢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沉闷。
陈念安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被审问后的舒荷。
想着将这丫头安排到什么地方。
“说说你背后的半妖们现在身居何处？你被抓了，终归要给左家一个交代，不然即便是我都不好保你。”陈念安开口问道。
舒荷心里也清楚，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关，终究要背叛自己的势力。
一番斟酌之后，她说出了一个地方。
“南域妖森，不夜山！”
陈念安听到这个地方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暗道这个丫头十分的聪明。
没有乱说。
知道说出一个有半妖高手坐镇的地方。
南域妖森是妖族活动的地方，舒荷即便没有说出半妖们的大本营，但肯定也交代了一处有高手坐镇的地方。
这样才会减少半妖的损失，不至于被人族屠杀。
如此一来，心中的负罪感才会减轻一些。
说不定还会因此立一大功，将古族修士引过去，最终被半妖高手们围剿，全部斩杀。
未来是未知的，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关乎多族的气运，彼此的气运交织着。
即便陈念安精通推演之法也推演不出来结果是什么。
因为古族的气运太强大的，这种气运之争不是他能够窥探的。
“我知道了，你先在这儿待着，我会保你无恙。”
陈念安说完，转身离去。
刑房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过。
舒荷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只能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了。
陈念安离开左家地牢之后，刚出去便看到左道天在门口等候。
“陈兄审问的怎么样了？这么久才出来，一定有收获吧？”
“你别说，还真让我问出些东西来。左兄想知道吗？”陈念安淡淡的说道。
“自然是想了。陈兄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左道天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这事儿得去找你爹，当着你爹的面一起说！”
“好好好。反正就是我知道了，我也得跟我爹汇报。咱们现在就去。”
左道天带着陈念安去找老爹。
到地方后，左叔叔示意两位坐下慢慢聊。
陈念安将地牢问出来的事情汇报一遍。
左叔叔反应不大，似乎是在预料之中一样。
“其实我早就猜出这事跟秦家脱不开关系。如今知道事情原委，还真不如不知道。”左叔叔长叹一声。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是秦家加害我跟公孙豆豆，咱们应该联合公孙家找秦家算账才对。”左道天气愤不已。
“算账？你难道真想三族开战吗？而且这仗也打不起来。彼此的顾虑太多了。”
“一是怕别族黄雀在后，二是万道院的人不会坐视不理。三是一旦打起来，半妖那边定会钻空子。这些秦天正那家伙都算到了！”
“不然他也不会走这一步棋来恶心咱们左家和公孙家。”左叔叔给他们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拿起一杯轻抿一口。
“爹！那咱们就这么被欺负了？”左道天觉得十分憋屈。
“有句话叫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咱们将舒荷带到秦家面前做人证，秦家就会认下那些事情吧？这事儿不好追究的。”左叔叔摇头轻笑，当真沉得住气。
这一点是陈念安没想到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讨伐南域妖森的不夜山？”左道天急切的询问。
“不不不，这也是个坑。咱们左家万万不能去。秦家不是一直想要找回脸面嘛？正好给他们这个找回脸面的机会。”
“将舒荷押往道盟，将她的供词写下来，交给道盟。反正咱们左家出力了，就不派人了。秦家要是不派人去不夜山，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惹人生疑。”左叔叔已经有了计划。
陈念安听闻，眉头微微一皱。
“左叔叔，我答应舒荷，只要她跟我说真话，我就放她一马的。叔叔要将其押往道盟，她恐难活下去。这有违我对她的承诺。”陈念安开口说道。
“哦？还有此事？那便将她放了，然后再抓一次。”左叔叔风轻云淡的说道。
“左叔叔，这样也不好吧？还望叔叔不要让我失信于人。”
“哎，行吧，那就去叫人抓个舒荷的同党，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道天，你去安排！”
“是的，爹。我这就去。”左道天起身离开，去处理此事。
房间中只剩下陈念安跟左叔叔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陈念安慢慢开口道：“叔叔怕是将我在左家地牢跟舒荷的对话全都听到了吧？”
“呵呵，你还挺聪明的。怎么猜到的？”左叔叔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没怎么猜，只是觉得叔叔不偷听才奇怪。”陈念安嘴角微微上扬。
他露出这个表情之后，反而让左叔叔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许多。
“你的意思是，我所听到的那些，都是你想让我听到的？”左叔叔饶有兴趣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我其实也在赌！”
“哦？你在赌什么？”左叔叔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陈念安将茶杯拿起，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我在赌左家想要站在帝族半妖那边！”
话音刚落，左叔叔身上的气息一荡，犹如海啸一般瞬间将陈念安吞没，压的他无法动弹丝毫。
刹那间，陈念安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
他感觉自己处在死亡的边缘，始终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着。
小青龙感受到陈念安的危机，猛然发力，对抗左叔叔的力量。
可是左叔叔只是不屑的一笑，手掌隔空一抓，竟然直接将小青龙从他的丹田之中抓了出来。
果然金丹境在渡劫境面前不值得一提，对方想要灭他，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小家伙，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刚才说错话了。”左战天目光冰冷的凝视着他的双眼。
陈念安瞬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感受到彻骨的寒冷，骨头都要被冻裂。
就在他以为要死了的时候。
左叔叔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手中的小青龙被他轻轻一弹，又弹回陈念安的丹田之中。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念安坐在凳子上，内心的恐惧久久不能平息。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里喘着粗气。
小青龙吓的直接钻进他的金丹之中，但是脾气依旧不减，挥舞着两个小爪子一脸不服的样子。
“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永远不要说出来。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左叔叔平淡的开口，提醒他一句。
“晚辈知道了。”陈念安起身，抬手行礼。
这一刻他算是认清了自己，当真是连个屁都不是。
虽然帮助了左家，左家对他也很好。
可真的触及了左家的底线，左家不会留他。
哪怕他得到了万道院几位院长的赏识，也阻挡不了古族一怒。
陈念安算是认清了现实，所谓的尊重，不能靠别人给。
依附来的尊重早晚会有一天反噬自己。
用自身强大换来的尊重才是实打实的。
不过好在他赌对了。
不然刚才必会飞灰湮灭。
“祖辈造下的罪孽只能由后辈来还。世间也没有绝对的对，和绝对的错。是需要用多个立场来看待事情。”
“帝族当年就没错吗？古族反抗就错了吗？或许手段极端了点。但帝族又何尝不极端呢？”左叔叔简单的说了两句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像是想要让他自己去想，去了解某些事情。
“茶喝完了，你也去歇着吧。最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过段时间万道秘境开启，怕是会有你的名额。到时你随左道天一同进去，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左叔叔挥手送客，陈念安行礼离开，原本对左家的亲近感此时荡然全无。
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一时间反而豁然开朗了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