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周末的时候，路南带着陆羽买给孩子们的恐龙书去了儿童村，那天，他们图画课的主题就是：如果我是一只恐龙。
孩子们的想象力就像天空上的云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片云彩会是什么样的形状。路南看着孩子们画的千奇百怪的恐龙，心里想，如果有一天，他的灵感枯竭了，他就来跟孩子们待上一天，然后灵感的水龙头又可以淌出水来啦。
他把孩子们的画拍下来，发给了陆羽，告诉他，孩子们有多开心。陆羽回了一个微笑脸。
周一下班的时候，路南看到一楼大厅几个工人在搭板子，他想，应该是在布置韵之魂发布会的会场吧。
第二天一上班，路南就被叫去开会。他稀里糊涂地赶到会议室，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心中正纳闷，就看见化妆品事业部各部门的老大们陆续进来，之后是刘佳，最后是陆羽。
刘佳进来的时候，特意往他这边瞟了一眼，然后坐到了第一排。
路南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衣，外面套着竖纹西服马甲，袖口处的扣子闪闪发亮。
看他连上了投影仪，路南默默地站起来，把灯关了。霎时，屋里安静极了。
“各位，后天的新品发布会流程上周已经发给大家，今天来，主要是再看下细节问题。”陆羽按了下激光遥控器，墙上出现了一张会场布置图。“想必各位今早上班的时候都看到了，关于会场布置，有什么问题吗？”
一片沉默。
“好，你们有谁注意到了座椅的颜色？”
有人答：“白色座套，系着粉色蝴蝶结。”
“那韵之魂的产品是什么颜色？”
“金色，琥珀色。”
“对，那么问题来了，背景板是产品放大图，而下面的座椅竟然是粉加白，如果你是一位普通员工，站在远处看过来，这个现场会给你什么感觉？”
路南心里想象了一下：混乱，不和谐。
“路楠，如果让你来布置现场，你会怎么做？”
被陆羽突然点到名，路南有些慌乱，他站起来，扫了一下那七八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想了一下，说：“我早上看了一下背景板的位置，是逆光的，所以金色的产品在逆光的情况下会显得一片灰暗。所以，首先要调整背景板的位置。”
“当然，你们会说，如果明天阴天呢？那没有光的照射，金色会变成土黄色，整场的亮点就没了。”
他抬起头，看着陆羽，“我会把座椅套都换成金色，不加任何装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产品上。舞台和会场地毯换成灰色，吸收光线。同时建议，把women粉色的logo摆在灰地毯正中的位置。”
“很好。”陆羽冲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市场部经理，对方反应过来，赶紧低头记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羽就像是会议室中的法官，在两方争辩的时候判定获胜的一方。
路南坐在角落里，看着墙上的ppt，发现陆羽把发布会能想到的细节都想到了，甚至像嘉宾的座次、发言时限、礼仪的着装这些他都做好了安排。看着ppt上的timetable，你就会觉得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行政送了午餐过来，各位老大顾不上吃饭，都夹着电脑匆匆赶回去重新安排布置。路南也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陆羽叫住，“发布会给你安排了座位，穿正式一点。”
“哦，好，谢谢陆总。”带上门的时候，路南看到会议室里只剩下陆羽和刘佳，而后者正靠过去，悄声说着什么。
下了班，路南特意去逛了商场，他其实打算还穿上一次陆羽送他的那套小香风套裙的，但是想到陆羽让他穿正式一点，他还是咬咬牙，决定破费一次，买件正式些的礼服。
他选了一件湖绿色真丝的长裙，觉得这件衣服和韵之魂的琥珀色很搭，脚上则选了一双杏色的小羊皮矮跟皮鞋。
周四十点，发布会准时举行，路南惊讶地发现陆羽穿了一套墨绿色的西装，而刘佳则穿了一条白色的纱裙。
嗯从服装上看，他们俩真的不配。
刘佳也注意到了路南身上的湖绿长裙，她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陆羽，默默地移开了眼光。
发布会开场，陆羽在讲述产品设计灵感时，提到了中国女性坚韧不拔的品质，提到了古今那些伟大的女性，以及千千万万在自己平凡岗位上做出不平凡贡献的职业女性。
最后他说：“women集团深耕市场十数载，致力于打造中国女性特有品牌，为此我们将在相关领域不断开拓、创新，推出更多适合中国女性的产品。”场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之后，陆羽揭掉了舞台中央玻璃罩上的红布，里面的韵之魂呈现在众人眼前，顿时现场闪光灯大作，镜头全部对准了那个精致的琥珀色玻璃瓶，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有请本次产品代言形象大使。”女星身穿一条金色亮片吊带裙款款走上台来，托起产品，脸上露出优雅的微笑。接着又是一顿镁光灯狂拍。
路南手里攥着笔和本子，激动得要命，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心中的女神离得那么近。他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位女星，寻找着索要签名的机会。
但是，很可惜，合照之后，女星很快就下了舞台，从侧面被保镖们簇拥着离开了。
路南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的背影，失望地垂下了头。
周五下午路南收到了那款天使内衣的样衣，他非常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要知道，哪怕是内衣那一小块布，也是要先制版再印刷的，再加上那些羽毛翅膀，怎么也得十天功夫，样衣组竟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做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又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遍陆羽。
看着自己手里的样衣，路南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一下小天使的翅膀，轻柔的羽毛触感带给他别样的感觉，他又摸了一下布料，触手丝滑、冰凉。他把它们从盒子里拿出来，展开，穿到了门口的模特身上，天！这就是维密天使的内衣。
透过外层的蕾丝马甲，内里的撒花小天使若隐若现，羽毛从蕾丝的孔隙里钻出来，像是海葵的小触手，而长流苏和玫瑰花边则凸显出了女性的柔美，整套内衣给人的感觉正是路南想象中的梦幻感。
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份美感分享给陆羽。
于是迅速把整套衣服取下来，装回盒子里，然后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敲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陆总，维密秀的内衣做好了。”
接着，拿过一个衣架，把样衣挂了上去。
他看到陆羽的眼眸亮了，薄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他看到陆羽走了过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样衣，他那修长的手指滑过缀满羽毛翅膀的肩带，引得无数小触手在空气中挥舞。
他第一次从陆羽的脸上看到这种欣赏的表情，像一位收藏家在欣赏一幅世界名画。
陆羽的手停到了那块led灯片下面，“这是什么？硬硬的？”
路南把自己新奇的设计想法告诉了他，然后他听到陆羽说：“可以穿给我看吗？”
他脑子里有些发懵，他望着陆羽的脸，那张俊朗的面容，听到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问：“我想看看你穿上的样子，可以吗？”
好吧，自己上次也是穿着泳衣直接跑到了肖经理的办公室，如果那次陆羽没出差，估计就直接跑到他办公室了。
再说了，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
“哪个，还是回我家吧，这次要是再被拍到，我就要成网红了。”一贯的自嘲。
于是，那个周五的晚上，路南穿上维密秀的内衣，站到了陆羽面前。当然，那个led小灯亮了，小天使头上闪着光环，照亮了对面男人的眼，那眼里闪过一丝痴迷。
陆羽感到自己喉头发紧，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他赶紧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透了口气。
六月的空气里已经有了一丝潮湿，他感到自己后背粘粘的。
不过凉爽的风很快让他清醒过来，他转过身，看到路南已经换下了那套维密秀，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乎。
前后场景切换的如此自然，倒是让一旁的他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想过去搭把手，但是想想自己的厨艺，还是作罢。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路南把一个有一个菜端出来，摆上桌。
他的记忆里，爸妈只在住大杂院那会儿亲自下厨做饭，那会儿，他在院子里玩儿，饭好了的时候，他妈会喊：“阿羽，吃饭咯——”他会脆生生地回一声：“诶，来啦——”然后丢下手里的沙包，跑回家，偷偷地用小脏手捏菜，被他妈妈一把抓住，揪着耳朵拎到院里的水龙头旁，“小脏孩儿，抓了吃了叫你疼的打滚。”
“想什么呢？快洗洗手过来吃饭。”路南拍了他肩膀一下，把他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很普通的三菜一汤：西红柿炒鸡蛋、香菇油菜、糖醋排骨、紫菜蛋汤。却让陆羽觉得比鹅肝和鱼子酱还美味。他已经好久没吃到了这种味道了。
后来他家搬出了大杂院，搬进了楼房，再后来搬进了别墅，饭都是佣人做好的，每天都差不多的味道。
他居然添了两回饭。
一旁的路南心里感叹：幸亏自己闷了三勺米。
陆羽站起身，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了路南，“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