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一如果他们都在
琪琪八岁的时候搬了回家，虽然还是没能和周家二哥一起上学，但现在两家成了邻居，见面的机会更多，大人都忙嘛，周绩文就时不时辅导她功课，常常气个半死。
过完暑假他就要出国了，这阵子跟着李阿姨学画，在琪琪家待的时间比在自己家多。琪琪功课不太好，她脑子聪明，但不喜欢学习，周绩文比她爹妈还急，算术这么简单，竟然才考了五十几分儿，答一半乱写一半：“宋斯琪你过来，5+5为什么等于55？你左手右手有55个手指头吗？”
周绩文在客厅看她的卷子，琪琪坐在餐厅吃西瓜，西瓜快吃完了，但她不想出去，捧起碗埋着脸喝西瓜汁。阿姨怕她吃多了肚子疼，过来收她的碗：“琪琪，外头叫你呢，快去学习吧。”
她坐在椅子上晃腿：“徐阿姨，我放暑假了，不用学习。”
周绩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谁告诉你暑假不用学习的？你考了倒数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倒数第九，期中考试倒数第八，我进步了，妈妈说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努力和进步。”
“你努力了吗？”
“努力了呀，不然我怎么进步一名的。”
周绩文觉得不能再让她用这种态度对待学习，琪琪画画很有天赋，李阿姨为了保留她创作的灵气，从不给她学习上的压力，但她接受的不是应试教育，如果基本的算术和汉字都学不好，她会成为一个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虽然家庭足够支持她不谙世事，但人不可能与社会隔绝，长此以往，她的创作也只会是悬浮而没有内涵的。
周绩文在她对面坐下：“六一的时候，你爸爸妈妈出席了一个酒会，因为是儿童节，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儿，你堂姐就和她爸妈去了，她和一群小孩聚在一起说你是笨蛋，从小说话晚走路晚，上学了只能考倒数。”
“她胡说！”
“对，你其实很聪明，你知道5+5等于10，但等于55根本不是错的，为什么不能写55呢？因为在约定中，算术考试只能写算术的答案，你思考的逻辑不是算术逻辑，那就不能说是百分百正确，所以拿不到分数，但老师掌握给你评分的权利，评分是在这个世界游走时需要的通行证，你只要多一分钟的耐心就可以拿到聪明的通行证，你可以不使用它，但如果你没有，他们就会说你是笨蛋。你堂姐说的话被你妈妈听到了，你妈妈非常生气，把她狠狠教训了一顿，但是你堂姐说你考试只能考倒数，你妈妈可以教训她让她不要说，但是能让她不得意吗？那天你妈妈有没有被气哭？琪琪，你只需要多花一分种的时间，就可以让你妈妈骄傲地说，我家琪琪是最聪明的宝贝，宋诗雅才是笨蛋。”
她捏着拳头站起来大喊了一声：“宋诗雅才是笨蛋！”吼完跑去客厅，红着眼订正自己的试卷，其实很多答案她都知道，但她不愿意写上去，因为她不喜欢老师对“好孩子”的定义，不喜欢学校用成绩排名次，所以她故意写“错”，可是她不知道宋诗雅会和妈妈说自己是笨蛋，不知道妈妈是被她气哭的。
李欣玉从画室跑出来，手上还握着画笔：“怎么了这是，你俩又吵架啦？”
周绩文摇摇头：“没有，我劝她学习呢。”
李欣玉叹气：“唉，等你出国，琪琪的成绩恐怕还要掉一点。”
周绩文笑笑：“不会的，琪琪很聪明。”
李欣玉也笑说：“对吧，不过就是掉，空间也不大了，摔不着。”
周绩文看了看琪琪，她抹着眼泪，手上的笔刷刷的：“阿姨你放心，下学期，琪琪肯定进步。”
宋斯琪的目标是永远要考得比堂姐好，哪成想她这口气一憋，跳了两级，等周绩文回国的时候，她已经在考虑是在国内上高中还是直接出国了。
在这件事情上，琪琪爸爸和妈妈难得有了不同的意见，爸爸希望她留在国内，大学再出去念，她太小了，出国念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很多大孩子都难适应，她才十二三岁，怎么面对人高马大的外国孩子？
琪琪妈妈觉得，既然终归要出去学习，那就趁早，从语言到文化，从沟通方式到生活习惯，越早熟悉对学习越有利，她觉得国内好的高中也大多以出国为目标教授知识，不如让她自己去摸索，各中有多少困难就会有多少收获。
两人各执己见，决定权就在琪琪自己手中，她和爸爸妈妈一样纠结，目前还没有答案。周绩文的归来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倾诉窗口，本来她也想打电话问问他的意见，毕竟从小没少被他教育。
“二哥，我觉得我爸我妈说得都挺对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选，你觉得我现在出国去念书，能行吗？”
周绩文似乎听出了她的答案，如果能行那就去。他私心里比较赞同宋叔叔的想法，琪琪十三周岁还差几个月，小孩子家家的，总不能让宋阿姨过去陪读吧，虽然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但让爸爸妈妈长期分隔两地，琪琪也不会高兴。
“巴黎的环境，没有大众想象得那么好，你独自过去，的确还是稚嫩了一点，肯定是要有人陪读的，不能是保姆，必须是家长。”
“妈妈对巴黎熟悉，要去肯定是她去，但有两个大问题，首先，她在国内的工作会耽误，除了讲座还有两个学生呢，其次，她和爸爸会聚少离多……唉，我还是念完高中再说吧。”
“你是不是想早点过去？”
宋斯琪把沙发上的抱枕转来转去：“主要是语言环境，英语还好，法语有点不自信，妈妈和老师说话没什么口音，我就没什么问题，但我上网课和法国的老师对话，有时候连蒙带猜的，一对一都这么难，以后每个老师口音都不一样，咋办呐。”
她的担忧也有道理，周绩文笑笑：“小虎也会怯场啦？”宋斯琪小时候喜欢过一部动画片，叫《小虎还乡》，有阵子家里人爱叫她小虎。
“哎呀，没心思和你开玩笑。”她颓然躺在沙发上，忘了这里不是自己家。
“这件事不急，至少还有大半个学期给你纠结呢，我也会和你父母聊聊看，如果有些顾虑我们能想办法解决，早一点送你过去是好事。”
宋斯琪坐起身：“二哥，你真帮我想办法？”
“嗯，二哥帮你想办法。”
宋斯琪高兴极了：“你最聪明了，肯定能想到办法！”
周绩文白了她一眼，站起来往外走：“过来看看给你买的东西。”
宋斯琪本来就是来要礼物的，跑过来跳到他背上欢呼：“yeah，二哥，你就是我亲哥。”
周绩文把她背稳了上楼：“我爸还说二婚给我生妹妹呢，幸亏没有，再来一个折腾死我。”
宋斯琪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之前周叔叔在我家喝醉了，约我爸爸去做结扎手术呢，他的女朋友在condom上扎洞洞，被他发现啦。”
周绩文胳膊一紧：“你，你怎么听他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在我家客厅喝的嘛，我和妈妈在画室待到很晚，出来找吃的，无意听到的。周叔叔跟你讲过这件事没有，他去做手术了吗？”
“不是约你爸一起，你爸做没做？”
“我爸爸早就做过了，他连我的脐带血都存了，没想过要二胎。”
“那我回头问问我爸。”
“二哥你问了要记得告诉我，我想知道。”
周绩文故意晃她：“跟谁学的这么爱八卦。”
宋斯琪咯咯笑：“我妈妈也想知道，你这几年也就在家待个寒暑假，好多事情都不晓得，你多关心关心你爸爸呀，他很寂寞的，没事儿就约我爸看星星钓鱼骑马，我妈说他的浪漫都贡献给我爸了，难怪女朋友都谈不长。”
“他呀，没什么女人缘。”
“谁说的，周叔叔还交往过女明星呢，没有女人缘的是二哥你吧，从小就知道学习学习学习，你不会这么大了没谈过女朋友吧！”
周绩文松开稳着她的手：“宋小虎你给我下来自己走。”
宋斯琪牢牢扒着他：“我不，还有两步就到了，你坚持一下。二哥，你在美国，也没有谈女朋友吗？”
“没有。”
“为什么呀？”
“忙，赶着修学分儿。”
“赶什么呀，都大学了，还不享受生活。”
周绩文说不上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赶什么急什么。
“你就等着后悔吧，早几年不谈恋爱，等你进了京建，就要开始相亲了。”
周绩文听着不顺耳：“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插嘴。”
宋斯琪却已经被箱子里美少女战士的衣服和手办勾了魂儿，一行李箱，全是动漫周边。
“二哥，你是我亲哥！”
晚上周绩文和父亲吃饭时，问起来手术这事儿：“您结扎手术做了吗？”
周思行呛了口酒：“咳咳，谁告诉你的？”
“你和宋叔叔喝酒就不能找个地儿？琪琪才多大，听你们这些污言秽语，看你们烂醉如泥的，叫她学去了怎么办？”
“琪琪才不学呢，她最听话了，小丫头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啊，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爸为什么烂醉如泥。”
“你跟我说啊。”
周思行摆手：“算了，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手术到底做了没有。”
“做了做了做了，烦死了，小兔崽子。”
“明天带我去骑马吧。”
周思行很高兴：“真稀奇，爸爸肯定带你去，马场这两年经营得很不错，很多人乐意送小孩儿过来学，你和琪琪啊，这么好的条件，两个人都不喜欢，不过琪琪比你强些，起码她是我亲自教会的。”
周绩文放下筷子：“她学骑马了？”
“你不知道？哦，也对，那会儿你已经出国了，她跟着他爸爸去过几次，一开始害怕，我说我亲自教她就不怕了。哟，这事儿没跟你说啊，还是跟我更亲，对你有所保留。”
周绩文又拿起筷子吃饭：“你和爷爷讨论得怎么样了，我是从基层做起还是空降啊？”
“你自己的想法呢？”
周绩文原本打算从技术中心基层研究岗位做起，不过现在有了新的想法：“我想去欧洲，开拓市场，即便空降也不会有太多反对的声音，做基层，时间短了像走过场，时间长了又要被质疑能力。”
“不错，如果做得好，比呆在总部升得快，爸爸赞成。”
“您要是寂寞，学点新的东西吧，和宋叔叔学泰拳怎么样？他好像有段位。”
“他会打泰拳？他？泰拳？还有段位！”
“啧啧，哥俩好，看来也有所保留嘛。”
周思行拍了筷子：“我去找他去！”周思行玩心起来时，爱和宋成宇比划两下，吹嘘自己入了门的养生拳法，宋成宇老笑着说挺厉害的，就觉得他笑得奇奇怪怪，原来是这样！
周绩文跟着去，把宋斯琪拉到花园：“我跟你说过什么，他要是喊你去骑马不许去，你怕马怕得要死，跟着凑什么热闹，摔了手怎么办？你这样谁能安心让你出国去？”
宋斯琪低着头不说话，周绩文知道语气冲了，又说：“你一来怕疼，二不能伤手，打个疫苗你妈都要问能不能扎屁股，你自己怎么不长心？”
“都怪你。”
“你把头抬起来，怎么怪我了你说。”
宋斯琪赌气要走，周绩文把她拉回来：“你说！”
“就怪你！这世上除了你，你爸最喜欢马，你小时候死活不肯学，他遗憾，他难受，他跟我爸哭，我爸才带我去的。”宋斯琪踢了他一脚，“不孝子，我帮你还债呢，还凶我，臭哥哥！”
宋斯琪扭头跑了，周绩文愣在原地，她这一脚踢得不轻，周绩文回过神来有点疼，但一点儿不生气，甚至笑了：“没大没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