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愤懑
“阿奶，我们回来了！”
林云音和容若准时在夕阳落山、红霞满空的黄昏时分回到家。
赵阿奶听见声音，笑眯眯的从厨房里出来，“阿音阿若回来啦，快进屋去，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赵阿奶提了煮好的姜茶进屋，给两人倒好茶。
林云音脱了狐裘披风，凑到赵阿奶面前，一双灵动的小眼睛盯着赵阿奶洋溢了笑容的脸上转呀转，“阿奶，你今天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赵阿奶指了指她的小脑袋笑道：“你这个鬼机灵，什么都瞒不过你。阿若，过来坐。”
容若放好两件披风坐过来。
赵阿奶笑得合不拢嘴：“我今天进城，顺便给顾老夫人送些菜。听老夫人说，边关大捷，连打了十场胜仗，把匈奴逼退了十几里开往外。这是好兆头啊，我当然高兴了！”
容若忙问：“匈奴还没有投降？”
赵阿奶摇头：“没有。匈奴人好战骨子硬。战争本就是他们挑起来的，他们不到穷途末路，不会轻易投降。所以阿若，你父亲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怎么样？”
“听老夫人说一切都好。旧伤痊愈又添新伤，这是常态，总归都是皮外伤，不要紧。”
容若自然清楚，哪有战士不受伤的，只要活着，便是对家人最大的安慰。
只是匈奴后退却不投降，怕是在拖延时间，等过了寒冬，后续补给跟上，来年春天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补给？容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匈奴补给供不上，凤国的补给必然也跟不上。
赵阿奶又道：“好歹边关将士能过个好年，也算是又安稳一年了。”
边关战事离他们太遥远，老百姓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听到些传言，便聊上两句。今年因为战事紧，大多数人家都有壮丁充军，所以大家格外关心些。但也是有心使不上力，只能祈祷战士们平安无事。
“行了。我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安心。咱们先过好眼前生活。吃饭吧！”
容若脑中惦记着边关的事，只草草地吃了一点结束。
直到主屋的灯灭了，容若一直睡不着，辗转反侧间，最终穿上了披风进南山。
夜色朦胧，厚重的乌云里透着点点星光。山林里更显寂寥阴暗。好似此刻容若的心情一般，总有一种被乌云遮住，疏散不开的忧愁笼罩这全身。
他到底是担心，担心苦守边关的父亲。也不知他能坚持多久？
突如其来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渐渐覆盖了苍白的枯枝，给昏暗的大地增添了冰冷的白色。
也不知道边关的将士寒衣够不够？粮草足不足？
雪越来越大，容若的帽檐上已经落了一层雪，正准备回身下山，忽然扫见前方林中下来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莫林。
“少主！”
莫林正准备下山寻容若，未曾想在这里碰上了，便快走两步下来。
容若直接了当的问：“莫林，何事？”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事来寻他的。
莫林回：“主子的消息，他已查出私通外敌，杀害夫人和顾老将军的小人，按军令，已经就地正法。”
“仅此而已？”
容若不敢相信，私通外敌、陷害忠良这等足以诛九族的事，他父亲竟如此草率的结束了。
“他在掩饰什么？”容若心寒的质问，眸光比这深夜寒雪还要冰冷。
莫林如实回：“主子只说，非常时期，不能意气用事。请您暂且忍耐一下。”
“哼！”容若冷哧一声，他父亲一直有自己的谋算，当初为了避开皇位那烫手山芋，甘愿以白衣身份入赘顾家。
如今，有人暗中对付顾家，要铲平顾家这棵参天大树，他父亲依旧精于算计，隐忍一切。明明知道这些都是谁的手笔，为什么他就是不反抗？
宫里那位已经风烛残年、不堪一击，为何他还要顾全皇家脸面，不去覆了风雨飘摇的江山，还维护个什么劲！
莫林又道：“少主，京城这边您要小心，千万不要暴露。圣上病重，江山随时易主。主子的意思，待新皇登基之后，您才可以回去。”
容若冷冷的问：“战事何时结束？他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尚无定数！”
容若心寒的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他虽没有带兵打仗过，但也知道，如果不是顾家主干先折了一步，顾家军未战先溃，匈奴不会死咬不放，意欲拖垮凤国战力。
而这一切，都是拜宫里的那位所赐。为了一己私欲，谋害忠良、铲除异己，弃百姓不顾，弃百万战士的安危于不顾。这样的人，妄为君王！
容若愤懑不快的下了山回到赵阿奶家，才关好门准备进屋，就见林云音立在门口。
“哥哥。”林云音只穿了中衣，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呆萌呆萌的看看容若，小腿踉跄的出了主屋。
“阿音，你怎么起来了？天冷，小心冻到。”
容若忙快步上去将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欲送她回屋。
林云音眨巴着睡眼道：“我起来小解，看见外面下雪了，就站在门口看看。正好看见哥哥了。”
林云音迷迷糊糊的，脚底像是踩了棉花死的，小手抱着容若的胳膊，突然撒娇道：“哥哥，我陪你睡好不好？哥哥床上冷，我身上有热气，帮哥哥暖暖。”
不等容若拒绝，林云音已经转进西屋。
容若无法，只好关上主屋的门，才进了西屋。
窗台下的书桌上飘进了薄薄一层雪花。容若才发觉自己大意，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
“哥哥，你的床也太冷了！”
林云音已经跑到床上，将身子裹进棉被里，裹得严严实实。不用猜也知道容若出去不止一会儿。
容若关紧门窗，擦了书桌上的雪，拿了一个热水捂子给林云音抱着，又塞了一个到她脚头。
“知道冷还要来，你去阿奶那边睡暖暖和和的。”
林云音往里面挪了挪，主动掀了被子让容若钻进来，“你看，我给你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