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守护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温厉的手指,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谢倾心疼归心疼,动作上却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闪身避到了一边。
眼下的状况她并不能帮上忙,不添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见谢倾脱离了危险,温厉眼底涌上一抹凶狠。
他松开握刀的手,抬腿,提膝,朝陈伯远下半身重重撞过去。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遭受重击,陈伯远身子弯成只虾米,疼得冷汗直冒。
温厉那头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身子晃了晃,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伤在小腿,但刚才那一下用了十成的力,难免牵扯到伤处。
这一下,等回去怕是要重新打石膏了。
“陈伯远,”温厉定了定神,“警察已经到了,你把刀放下,主动配合,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的,余地吗?
陈伯远忍着痛直起身,耳边回响起那人的话。
“陈董,我只有两个要求。”
“第一,温厉必须死。”
“第二,谢倾必须活着。”
“只要你做到这两点,我保证,会把程氏完完整整交到你儿子手里。”
眸中凶光闪过,陈伯远孤注一掷地朝温厉冲过去。
想逞英雄?
那就一起死吧。
“小心!”
谢倾惊叫出声。
眼看陈伯远的手就要碰到温厉,一道人影如猎豹般蹿出来,横在了两人之间。
下一秒,没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风被破开的呼啸声,陈伯远连同那只凶猛冲出的猎豹一起消失不见。
温厉离得最近,此时双手牢牢抓着栏杆,死死盯着楼下。
浓重的夜色覆盖着大地,模糊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屋内人静了一瞬,随即传出阿大声嘶力竭的吼叫——
“陈董!”
原来,他真的是在交待后事。
楼下,姗姗来迟的警方迅速拉起警戒线。
救护车随后赶到,医护人员赶忙下车,检查两个坠楼者的生命体征。
“这个还有心跳!”
医生高呼一声,随即争分夺秒地投入到抢救工作中。
而另一个人,则被宣告当场死亡。
温厉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谢倾。
“倾……”
几米开外,谢倾的脸色白得可怕。
小腹传来一阵阵的绞痛,仿佛有一只手在她体内拉扯、搅动。
她靠着墙缓缓蹲下,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然而,那股痛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渗出来,流到谢倾脖子的伤口上,蛰得生疼。
温厉大惊失色,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蹦着来到妻子身边。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谢倾捂着小腹,巨大的痛苦令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逐字逐句从牙缝里往外挤。
“肚、肚子……好疼……”
肚子疼?
温厉想起顾成旻在医院里跟他说的话,瞳孔骤缩。
正这时,李博和顾成旻匆匆赶到。
这俩人在楼下等得差点急死,一等到警察来,就忙不迭往楼上跑。
顾成旻一眼便看见蹲在地上的谢倾,脸色骤变。
她肤色本就偏白,这会儿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活像个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女鬼。
“这是怎么了?走,哥带你下楼找医生。”
李博则是一眼看见了温厉还在流血的手,眉心拧起。
“哥,你真是我哥。走吧,扶你跟你老婆一起去找医生。”
-
谢倾再次睁开眼时,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温厉坐在轮椅上,包着纱布的右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左手撑着下巴打瞌睡。
谢倾手指动了动,轮椅上浅眠的人立刻便被惊动。
“醒啦?”
谢倾嗓子里发干,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丁点儿声音。
“别急,先喝点水。”
温厉伸着胳膊,把床头柜上的水杯往病床的方向推了推。
谢倾一口气喝下大半杯,把杯子放回原处,目光下意识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
察觉到她的眼神,温厉忙给她喂下一颗定心丸。
“放心,孩子暂时没事。”
听到这句话,谢倾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那我为什么会肚子疼?”
“医生说了,是因为你近期疲劳过度,吃的不好,情绪波动又大,才导致出现了先兆流产的症状。不过,还好你身体底子好,再加上送医及时,没有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谢倾长舒一口气,对着肚皮又是道歉又是夸赞。
“对不起啊,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幸亏你是个坚强的好宝宝。”
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有道幽怨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
抬头,正对上温厉委屈巴巴的狗狗眼。
一只被裹成猪蹄的手,被他举在脸边。
“夫人,你醒过来已经三分钟了,居然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提醒,谢倾秒变脸。
他还好意思要人关心?
一个伤胳膊断腿的人,不老老实实在自个儿病房里待着,跑到妇产科病房干什么?
“我睡了多久?”
温厉不假思索,“一天一夜,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谢倾继续问:“那你过来多久了?”
温厉挺直腰板,“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就过来了,一直守着你呢。”
谢倾磨了磨后槽牙,“腿上的伤呢?需不需要重新打石膏?”
温厉笑容灿烂,“拍片子看过了,骨折部位没受影响。”
谢倾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放在他那条完好的腿上。
紧接着,毫无预警地重重一拧。
“你好像还挺骄傲?信不信我找人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石膏打上有一礼拜吗?就拄着个拐到处乱跑?”
“还有,五家镇山体崩塌那天,你为什么脱离大部队独自行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一开始,谢倾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泪鼻涕一起流,连半点儿形象都没剩下。
“你知不知道,我被他们带到瑞南的那天,我眼睁睁看着陈伯远命人把那个麻袋从楼上扔下去,我有多害怕?”
“我以为你也被他们抓了,我以为那麻袋里装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倾开口闭口都是“我”,但话里话外都是对温厉的在乎。
“乖,不说了。”
温厉听得心疼,手撑着轮椅站起身,坐到床上,把人揽到怀里。
“我答应过你的,要陪你一辈子。”
他点点脑袋,“这里记着呢。”
又点点胸口,“这里也记着。”
“我应下的事,决不食言。”
谢倾抽了抽鼻子,“你保证?”
温厉三指并拢朝天,“我保证。”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要是讲得好,我就原谅你。”
温厉:?
是所有孕妇的思维都跳跃得这么厉害,还是单他家夫人这样?
见他发呆,谢倾撅着嘴表示不满。
“你讲不讲?”
“夫人想听,我当然要讲。”
紧接着,温厉用余光往枕头的方向瞥了一眼,撒娇道:“可是,我身上还带着伤呢,这么坐着讲故事好难受的。”
谢倾默默往边上挪了挪,面无表情地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一米宽的单人病床,两个人并排躺着,其实是有些挤的。
但也正是因为挤,才让谢倾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她枕在温厉的胳膊上,听着他用哄小孩的口吻给自己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山顶的城堡里,住着一位孤独的公主。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只恶龙从天而降,想要抢走公主做自己的妻子。幸好,城堡外有一名忠心的守卫,日日夜夜守护着公主……”
一个故事讲完,温厉偏过头。
确认了身边的姑娘已经睡着,他才小心地抽出充当枕头的胳膊,动了动发麻的肩膀。
而后,他俯身下去,在谢倾额上轻吻。
“晚安,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