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旧貌换新颜
几天后，是华婉七十六岁的生日。
谢倾私下里找古沁黎悄悄商量过，两人都觉得此次寿宴应该好好操办。
虽然七十六岁不算大日子，但华婉因为昏迷错过了七十大寿，她们考虑着为她补上。
确定完大方向，谢倾当即牵头成立了秘密行动小组，专门负责此次生日宴。
组内共有三个成员，各自分工明确。
组长谢倾，负责筛选饭店、采购寿宴当日所需物资。
副组长古沁黎，负责联系以前邻居里和华婉相熟的叔伯阿姨，邀请他们出席。
组员温厉，负责保障交通、搬运物资等后勤工作。
温明诚本也自荐加入，但谢倾以临近期末、学校事务繁多为由，回绝了老师的入组请求。
然而，秘密小组出师不利，在成立的第二天便走漏风声，被迫宣告解散。
“外婆，就是大家凑到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没什么的。”
“那你们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华婉语意坚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她这话，搞得谢倾哭笑不得。
本就是为给她庆生才攒的局，哪有寿宴上寿星缺席的道理？
面对态度强硬的外婆，谢倾无奈妥协。
最终定下来的庆生方案，由大摆筵席变成了私人聚会。
温家三口加上华婉祖孙俩，五个人齐聚沁河苑吃了顿午饭，这个生日就算过完了。
饭后，谢倾扶着外婆回房间。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有睡午觉的习惯，华婉也不例外。
但她今天似乎毫无倦意，还想直接换衣服出门。
她对外孙女说，想去一趟北邙。
“倾倾，我已经八年没去看过你妈妈了。”
她很想她。
谢倾对此感同身受，但生日当天往墓地跑……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吉利。
她对外婆提议改天再去，却被老太太用眼神无声地怼了回来。
谢倾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花店老板发微信。
「老板娘，店里今天有山茶花吗？」
等了两分钟，她收到回信。
「有的，我给你留束最好的，你随时过来拿。」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这是用时间形成的默契，只要谢倾问山茶花，老板娘就知道她要去看妈妈。
一小时后，众人站在黑色的墓碑前。
“盈时，妈来看你了。”
华婉接过外孙女递来的白色山茶，颤巍巍弯下腰，把花束放在女儿的照片下。
她用手一点点拭去照片上的浮尘，注视着那张熟悉的笑脸，老泪纵横。
谢倾担心她情绪过于激动，正打算上前把人扶起来，却被温厉伸手拦下。
她茫然地看向温厉，而后听到他说：“让外婆发泄一下吧。”
话音落下，谢倾望着外婆的背影，若有所思。
北邙墓园依山而建，从山脚停车场到谢盈时的墓前，约莫有百十个台阶，大概三四层楼的高度。
这点高度对普通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走路还不稳当的华婉来说，可谓难如登天。
偏偏她不肯让温厉背，坚持要自己一阶一阶走上去。
每走七八个台阶，她都要停下来喘半天气。
之前，谢倾还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外婆的执着是源于母爱天性。
可温厉刚才那话，却让她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外婆好像，对她有所隐瞒。
-
下山时，华婉伏在温厉的背上。
“小温啊，真是辛苦你了。”
温厉但笑不语，反倒是走在他身旁的谢倾开了口。
“外婆，你不用跟他这么客气。”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太客气了显得生分。
但话一出口，就有些变了味道。
华婉立时瞪了外孙女一眼，道：“小温肯照顾我，是惦记着跟你的情分，别搞得好像是人家理所应当。”
走在温厉另一侧的古沁黎生怕谢倾委屈，出声打圆场。
“华姨，您是我的长辈。温厉孝顺您，可不就是理所应当的？”
她其实早就将华婉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只是一直没有明说。
华婉闻言，假意嗔怪道：“你也太偏心了，老是这么护着倾倾，就不怕亲儿子吃醋？”
温厉笑答：“外婆，我早就习惯了。妈从小就喜欢倾倾，要是我们没结婚，她要收倾倾做干女儿的。”
走在最后的温明诚听见前面几人的对话，大步赶上前，证实儿子所言非虚。
“可不是嘛，沁黎以前跟我提过好多回。”
温明诚说完，又在心底暗道还好他没答应。
否则，儿子和倾倾，不就成了兄妹？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山下。
眼看天色尚早，谢倾问着外婆累不累，想不想去福光南路看看。
福光南路，就是原先谢家老宅所在的位置。
那里是深城最早的市中心，后来随着经济重心偏移，渐渐没落成了破旧的老城区。
两年前市政改造，拆除了那一片所有的老房子，在原址上建起了公园。
从前的福光南路只是一条小巷，如今旧貌换新颜，摇身一变成了可供八辆车并驾齐驱的主干道。
华婉欣然应道，“我不累，反正回去也没事，倒不如去那边转转。”
车行半小时，几人到了公园门口。
温厉从后备箱拿出轮椅，谢倾扶着外婆坐上去，推着人沿塑胶跑道往里走。
公园绿化做得很好，里面篮球场、网球场、足球场一应俱全。
每天傍晚，都有很多附近的居民前来散步、锻炼。
谢倾带着外婆经过梅园，围栏里花开得正盛。
“外婆，我帮你拍照吧。”
说着，她把轮椅推到栏杆前，选了个花开得最艳的方位。
掏出手机，谢倾把摄像头对准外婆。
“三，二，一，茄子~”
她一连拍了好多张，邀功似的拿给外婆看。
而后，她笑逐颜开地蹲在轮椅旁边，望向温厉。
温厉自觉充当起摄影师的角色，手机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拍到一半，华婉对古沁黎招手。
“沁黎，你们一家子也过来，请路人帮我们拍个合照。”
许是声音有些大，华婉话音刚落，就感到有人在看她。
她的目光在四周逡巡，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椅子上坐着对老夫妻，从身形到外貌，都让她觉得眼熟。
华婉努力在大脑里搜刮着记忆，对方看清她的脸，明显也是一愣。
十几秒后，老夫妻携手走到轮椅前。
“你是，华婉？”
还没等她答话，古沁黎率先认出了来人。
“李叔、赵姨？”
见老夫妻面露困惑，她指着自己。
“我是古晓的女儿，古沁黎。”
紧接着，她又指了指丈夫和儿子。
“这是我爱人温明诚，我儿子温厉。”
最后，她把谢倾拉到身前。
“这是我儿媳妇，也是华姨的外孙女，谢倾。”
随着古沁黎的一一介绍，老夫妻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听到谢倾的名字时，被古沁黎称为赵姨的老太太略显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这是盈时的女儿？都长这么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