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小曲神医
那一刻,驸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绝望,最终,他选择了沉默,颤抖着双膝,缓缓起身。
每一步后退,都似有千斤重,不仅是身体的离开,更是尊严与希望的一步步消逝。
官道上,晨光初照,曲晔在早朝结束后,坐于宽敞而略显沉闷的马车内,轻轻掀开帘子,目光在不经意间游离于窗外的街景,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逃避内心的空虚。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视线,那是曲逸信,肩上挂着小巧的药箱,步伐坚定地沿街前行,显然正赶往某户人家施以援手。
曲逸信的背影,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坚毅与温暖,那是曲晔久违的、对儿子的骄傲与期待,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曲晔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吩咐车夫停下了马车。
他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向曲逸信走去,每一步都踏出了身为父亲的权威与忧虑。
曲逸信,这个在范怀德医馆内勤勉不辍、日夜苦读的青年,早已凭借自己的医术赢得了“小曲神医”的美誉。
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只要提及他的名字,无不交口称赞,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近来,更有不少富贵人家愿意出高价,请他上门问诊,这不仅是对曲逸信医术的认可,更是对他医者仁心的最高赞誉。
正当曲逸信满心欢喜,提着装满希望与救赎的药箱,准备前往下一个病患家中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心头一紧,骤然回望,竟是父亲曲晔那张布满阴霾的脸庞。
“父亲?”
曲逸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曲晔粗暴的举动,他一把将曲逸信推开,年轻的身体在突如其来的力道下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曲晔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曲逸信手中的药箱,那里面装载的不仅是草药,更是曲逸信的理想与坚持。
“你要去哪里?”
曲晔的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不满。
曲逸信虽然心中明了父亲的怒意从何而来,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与尊重,不卑不亢地回答:“孩儿正要前往王家胡同,为患病已久的大娘治疗风寒咳嗽,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病情一直未能好转,孩儿特地带了精心配制的药材……”
“够了!”
曲晔的呵斥打断了曲逸信的话语,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看看你现在,整日游荡在外,不务正业,难道你不感到羞愧吗?”
面对父亲的责难,曲逸信内心虽有苦涩,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平静地反驳:“学医救人,何尝不是正事?孩儿已能独当一面,救治了不少病人,我的志向是成为像师父那样德高望重的良医,以医术普济众生。”
曲晔对此不屑一顾,言语中满是嘲讽:“就凭你这游手好闲的样子,还妄想成为名医?别忘了,你是曲晔的儿子,是京城治安长官家的三公子,你的未来应当是在朝堂之上,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非在这街头巷尾,与草药为伍!”
话音未落,曲晔便强行拉着曲逸信向马车方向走去,口中还不忘低声抱怨,将责任归咎于曲逸信的母亲:“定是万淑媛那妇人见识短浅,才把我们曲家的孩子引上了这条歪路!”
曲逸信听闻此言,心中的不满与倔强瞬间被点燃。
他用力挣脱了父亲的手,眉头紧锁,目光坚定地反驳:“我选择学医,是因为我热爱这份事业,与我娘无关。如今,街坊邻居谁不夸我医术高超,儿子认为,行医救人,何耻之有?”
曲晔被儿子的顶撞激怒,怒火中烧:“你竟敢违抗我?那些所谓的夸赞不过是无知之人的谬赞,以你目前的医术,万一哪天不慎治死人命,岂不是要让我们曲家蒙羞,赔上世代清誉!”
这一番言论,引起了路人的不满,一位不久前被曲逸信治愈偏头痛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为曲逸信仗义执言:“你这当爹的,不了解自己儿子的真才实学,就在这里胡言乱语,还说什么行医不如做官,这不是偏见又是什么!”
这位男子心中对曲逸信充满感激,正愁找不到机会报答,此刻见到曲逸信受辱,自然挺身而出。
周围的群众,平日里虽对曲晔的傲慢有所不满,但碍于其权势,多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有了领头之人,大家的勇气也被激发,纷纷加入了声援的行列。
“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更需要池小神医这样心系民众的好大夫!”
一位老者感慨道。
“没错,做大夫怎么就成了不务正业?没有大夫,我们生病了该去找谁呢?”
另一位妇人也附和道。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充满了对曲逸信的支持与对曲晔的指责,这场意外的风波,不仅考验着曲晔作为父亲的权威,也映射出民间对于真正有价值之人的认可与尊敬。
“学医又不是不读书,池小神医看的医书,恐怕比你这当爹的读的诗书还多呢!”
人群中,一位年长者捋着花白的胡须,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满是对池小神医的赞许与信任。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言语间透露出对池小神医医术的认可,以及对他那身为京兆尹父亲的些许不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曲晔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微红,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
他时刻记着自己身为京兆尹的身份,那份尊贵与威严不容置疑,然而在此刻,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与这些市井百姓在热闹的街道上争论不休。
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感到既憋屈又无奈。
见曲逸信铁了心不跟他回府,那坚毅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医学理想的执着追求,曲晔深知再僵持下去,只会让自己颜面扫地,成为街头巷尾的笑谈。
于是,他只能气呼呼地甩袖离开,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微风,似乎连这春风都夹杂着他的不甘与无奈。
曲逸信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但他并未多做停留,只是向那些为他仗义执言的街坊邻里道了声诚挚的感谢,随后便继续踏上了前往王家胡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