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心难测
这一次,万淑媛还来不及反应,曲逸信已敏捷地捂住了曲之然的嘴:“你这一路风尘仆仆,定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曲之然满脸迷茫:“啥?!”
【而三哥,文采飞扬,医术超群,本可成为当代的神医扁鹊,却因一次上山采药的偶然,被袁家的千金一眼相中,自此命运被彻底改变,一世英名付诸东流……】
这段未完的话,在曲颂雅心中盘旋,却没能再说出口。
【老虎,那丛林之王,即便面对威胁,也绝不会伤害自己的骨肉,这是大自然赋予的本能。而曲晔所行之事,却比这更为残酷,冷漠到让人齿寒!】
曲之然闻言,如同被九天惊雷猛然击中,指尖颤抖地指向屋内正自语的曲颂雅。
“二哥,你没听错,我真的……真的能听见小妹的声音!她……她在说话!”
“三弟,夜已深,寒气侵人,我们赶紧为娘亲和妹妹寻些炭火,暖和暖和身子吧。”
曲逸信目光一闪,急切地打断了曲之然,试图将这令人震惊的秘密暂且掩盖。
“哈?”曲之然愣怔片刻,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衣襟,环视四周,夜色下的小村宁静而祥和,丝毫感觉不到凉意,“我……我怎么不觉得冷?”
“小妹身子弱,经不起这山中的寒气。”
曲逸信边说边轻推着曲之然,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门外移,“为了她,我们快去快回。”
一出屋门,曲逸信便迫不及待地低问:“之然,你也是,对吧?你也能听到小妹的声音?”
曲之然仿佛找到了共鸣,激动与不安交织在心头:“二哥,你真的也听到了!她说我寿命不长,说我将来会因采药遭遇不幸!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言语中透露着怀疑,但曲之然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二哥,如果小妹的话是真的,万一她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什么企图的妖怪呢?想分化我们兄弟,让我们自相残杀?”曲之然的声音微微颤抖。
曲逸信却神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之然。雅雅的到来,更像是上天对我们的特殊眷顾。”
曲之然眉头紧锁,一脸不解地歪头,质疑道:“二哥,你说的恩赐……可她现在似乎在诅咒我们啊!”
曲逸信眼神变得深邃,那超越年龄的成熟从他的话语间流出:“如果你真的相信那是诅咒,为何刚刚会感到恐惧?平日里哪个不怕死的敢对你口出恶言,你不都是立刻挥拳相对,就算实力悬殊,也要硬拼一场?”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曲之然心上,让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的确,以往的他从不畏强敌,但方才那瞬间,小妹的话语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曲逸信声音沉重,缓缓说道:“假如小妹只是胡乱编造,她又怎能知晓我喜欢经商,又如何能洞察到爹对我们兄弟情感的疏远?还有,今日我们在归途上遇上的盗匪,若非小妹提前得知那妇人预言娘亲有难,并提醒我们,恐怕我们早已落入险境……”
说到此处,曲逸信的眼中仿佛有星辉闪烁:“我相信,小妹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力。也许,正是因为娘亲平时的善行积累,上天才派遣了这位仙童般的小生命,来引领我们改变命运!”
这一番推理,让曲之然瞠目结舌。
曲之然心中既惊讶又震撼:难道小妹真的有如此超凡的力量?
仙童……那可是传说故事中的角色啊!
曲逸信再次强调,神色异常严肃:“三弟,关于小妹预知未来的能力,绝对不可外泄。这世间人心难测,一旦泄露,很可能会给我们曲家引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四字,如同寒冰,让曲之然的脊背一阵发凉。
曲之然的唇紧紧抿成了一线,眼眸深处跳跃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正想着,客栈另一侧,曲颂雅忽然猛地打了个喷嚏,声音清脆响亮。
“阿嚏!”曲颂雅秀眉微蹙,心里嘀咕着:【咦,难道是曲晔那家伙在背后议论我?!】
这个念头刚起,不由自主地朝他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在一旁细心照料的莹儿,见状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翻找出一件柔软的狐裘,轻手轻脚地给曲颂雅披上,柔声细语道:“夫人,这天气如此寒冷,小姐体质本就弱,您又正值产后恢复期,更要避免受寒,咱们还是尽早启程返回青山城为好!”
提到回青山城,万淑媛心中五味杂陈,一股淡淡的苦涩悄然升起。
记忆中,分娩那痛苦而又幸福的时刻,曲颂雅曾无意中透露,她的夫君此时正寓居隔壁客栈,与另一位名叫袁薇的女子打得火热,情深意切……
再次踏上回青山城的路途,那个名叫袁薇的女子是否也将伴随左右?
而曲晔,是否会顾及家庭,一路同行?
曲颂雅捕捉到了母亲脸上掠过的忧虑,悄悄扯了扯万淑媛的衣袖,眼中闪烁着童真的光:【娘亲,有雅雅在,不要难过哦!】
这简单的话语,瞬间吹散了万淑媛心中的阴霾。
她笑容温婉,手指轻轻摩挲着曲颂雅细腻的脸庞,“有雅雅陪着娘亲,娘亲怎么会不开心呢。”
不多时,莹儿将行李收拾停当,一行人登上了前往青山城的马车。
正欲启程,莹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问道:“夫人,老爷不与我们一同出发吗?”
万淑媛的目光变得更为冷漠,“老爷政务缠身,我们先行一步,以免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政务?
恐怕是在忙着与那位情人相会吧,她在心中冷冷地想。
莹儿虽觉不对劲,却未再多问,默默地上了马车。
行进的路上,曲逸信与曲之然围绕在曲颂雅身边,笑声连连。
另一边,与袁薇缠绵后的曲晔回到客栈,却发现妻儿与侍女已然离去,顿时怒气横生。
万淑媛竟然不告而别?
但转念一想,走了也好,反正他早已在归途中设下埋伏,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独自离开,如今她们自行离开,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