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不起，没关系
而另一边温筱泉也离去，隐于虚空之中，给郑月慧和燕昊母子单独交流的机会。
燕昊对魏龙的依恋让她心疼，而这正是她选择铸成的苦果，当生育燕昊成为一场交易的时候，无论燕立丰是否陨落，结果已经注定。
“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燕昊推开郑月慧的手，再将那一册宝典放在愣住的郑月慧双手之上，转身离去。
“魏龙，有些事情我们要和你说。”柳神宗开口，“也给他们一些时间。”
“师父，我想离开。”燕昊声音有些颤抖，眼角有泪水滴落，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软弱，燕昊在内心对自己说。
花草残缺，方亭塌陷。
在斗战之上要比其强一些。
可惜没有。
“你还想镇守南荒么？”柳神宗问魏龙。
确实当得上一句厉害。
所以无需对不起，也只是没关系。
燕昊选择原谅郑月慧，原谅自己的母亲，但也只是原谅，他无法自我妥协，至少现在还不行。
而在战事结束，北荒紫霞洞天蠢蠢欲动，和大宣王朝王族眉来眼去。他强渡神魔王劫，没有镇守神魔兵守护，以一己之力渡过神魔王劫，击败了紫霞洞天之主，勒令威胁，给予了一个不能拒绝的警告。
魏龙显然听懂了柳神宗话中的意思，“原定的计划依旧，而且在这段时间，洞天可以在我帮助下，谋划向大荒扩张。”
“钟锻江离去之时已经承诺了，你随时可以接替我们镇守。”柳神宗笑道。
他原来想着抽出无极法则锁链，目前来看还很难。
一旁的韩文渊提醒，“至于洞天你大可以放心，万神殿想要报复洞天，首先要过了燕尘那一关。”
三十年浩劫结束，柳神宗就和魏龙谈过，魏龙所求的就是修行，这是灵墟洞天之福，也是一种遗憾。魏龙能成为一种守护者，但他不会成为建设者，至少他不会和洞天拴在一起。
魏龙还要在南荒停留几十年时间。
以魏龙如今的实力，若想要往前走，皇朝中心是最好的地方，而不是在偏僻王朝。
早慧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特别是明知道却无法做到，这样的痛苦就更为清晰。
“没关系。”燕昊擦去郑月慧眼角的泪水，第一次开口。
燕昊说不清自己对母亲是什么感觉，有眷恋，出生之后三年的时光，是小燕昊心底最美好的回忆。
只是现在的我不能释怀。
燕昊看着郑月慧，看着自己的母亲，只是倾听。
郑月慧继续道：“他说要让你做新王，我就必须和你切断联系，王族和地方洞天天生立场对立，我的存在只会对你的成长造成负面效果。”
郑月慧捧着燕昊的小脸，满是自责，身前闪现出一部气息深沉的书册，“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件礼物。你是五行不朽宝骨，而这部宝典是我五行洞天的传承宝典，对你的修炼会有帮助。”
魏龙留在南荒，显然也有回馈洞天培养的意思，人不能忘本，重建的南荒需要更多资源，若是能向大荒扩张，将钢铁之墙向外延伸，对于洞天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嗯。”魏龙点头，和柳神宗、韩文渊走开。
“多谢。”郑月慧低声道。
燕昊在乎王位么？从来不曾在意，但毫无防备被在意的人背叛的感觉，那种无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至少现在不能忘记。
在魏龙先重创天莽神王，又接连打杀两位神王，燕昊的情绪就已经稳定下来了，师父的强悍实力给了他底气，安全的感觉。
“若是在往常，你父王绝不可能同意我留下来。但你的出生，让他有了一分柔情，所以我能留下陪你三年。等他开始谋划肃清燕都之时，就不允许任何计划之外的因素存在。”
这个结果，魏龙能够接受。现如今魏龙的实力远超神魔王境界，但又在金身层次之下，只能算伪金身战力，战力对比来说，相当于持有下品神兵的巅峰神魔王。
“妈妈对不起你。”郑月慧俯下身，这位神魔王中期强者，此刻手有些颤动。
当他王位被燕尘夺去的时候，郑月慧沉默了。
“燕尘确实厉害。”自负如魏龙，对燕尘的评价也用上厉害两个字。
郑月慧是他的母亲，然而在燕昊最为需要的时候，郑月慧离去了。
郑月慧惊喜若狂，“你原谅妈妈了？”
若不是留着给自己的徒弟历练内心道路，魏龙都快忍不住出手了。
燕昊握住郑月慧的手，慢慢推开。
魏龙需要时间沉淀。
燕昊有所触动，但依然面无表情。
一个寂寂无名的王子，在燕昊出生之前，被燕秋风光芒笼罩，三十年浩劫之中名声不显。
真正成王之后，海阔天空，反而没了之前的隐忍、阴郁气质，行事大气滂沱，根本没有破绽。
此刻想来，那时候燕尘就在隐忍。
她小心为燕昊整理好有些杂乱的头发，“这一年来你过的好么？”
魏龙从燕尘身上窥探到了一些古怪气息，燕昊未来想要了断这段因果，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燕尘绝不是易于之辈。
这样的人，也就比魏龙差了一个档次。
原因很多，一方面是神圣之地的事情还未了结，万神殿有很多谜团未解开，另一方面则是魏龙需要这个时间沉淀。
“我有错，我有很多错误，但你的出生，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礼物，甚至比成就神魔王更让我激动。当燕尘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强夺了你的王位。我更是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燕昊抿起嘴唇，握紧小小的拳头，体会着指尖传来的隐隐刺痛，以及内心的如同刀割。
最终，还是给小家伙留下一门足以纵横天地的绝学。
所以等他四岁之时，郑月慧突然离去，等他面对来自燕尘的阳谋，无法反抗的碾压，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不靠谱，修炼起来能忘掉身边事的师父。
“不要小看万神殿的底蕴，虽然只有一位至上龙神，但内在依然深不可测，谁也无法肯定，这个势力蕴含着什么。”
柳神宗原本只是想要培育出一个神魔王，却没想到魏龙走到了这一步。
无极法则过于牢固，估计要等到神魔王巅峰，无极法则彻底烙印进入骨骼，成为一种天赋。再加上无敌之法和超脱之路齐头并进，到了那时候才能突破。
魏龙抱住他，余光扫过愣在原地的郑月慧，微微叹息，点头示意柳神宗、韩文渊，轻抚燕昊的后背，一步跨出，离开此地。
郑月慧神情复杂，一步步走过来，在其身边，洞主温筱泉陪伴左右。
魏龙想要在这段时间总结出一套无敌拳法传授给燕昊，作为小家伙的传承。
无极法则锁链难以抽出，但五行法则锁链魏龙还有把握。无极演化所有属性，魏龙能抽出更多基础的法则锁链，也在变相完善无敌之法。
燕昊也曾奢望过，在父王刚刚离去时候，母亲能够出现，能够抱抱他。
便宜师父讲一些理直气壮的歪道理；有着如山一般的父王为他守护一切；还有耐心、细心的母亲，传授、引导他有关五行的知识。那段时光，是早慧的燕昊无法忘记的。
被肆虐后的宝地，恢复不了原来的模样。
郑月慧慈爱望向燕昊，“我想要和你谈一谈。”
“五行洞天向来不以斗战擅长，一直以来都受到你父王的压制。他是一位强大的王者，我崇敬他。当他提出想要培养出一位真正继承者的时候，我同意了。”郑月慧无奈收回手，看着面无表情的燕昊道：“你父王在我同意之后给了五行洞天很多馈赠，慢慢衍生成为了一场交易。”
“我知道你的徒弟和燕尘关系复杂，似乎是他夺去了那个小家伙的王位，但你也要看到，燕尘作为一位王者是合格的。”柳神宗担心魏龙看不开，劝道：“燕尘对于机会的把握很是惊人。这一次他借机发难，万神殿在大燕很难再起来了。除非他们丧心病狂到以强力手段抹去一个王族。真到了那个地步，其他超级势力会先撕了它。”
燕昊不止一次在午夜之中红了眼睛。“去吧。”魏龙揉了揉燕昊的小脑袋，又说了一句，“一切有我。”
仅有的几次交流，也是传音，以五行洞天的立场，对他这位即将登基的新王进行拉拢。
郑月慧娓娓道来，将内心最柔软也是黑暗的一面撕开，撕的粉碎，“只是当你出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小看了血脉的纽带。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历练心性，在那一刻不值一提。我当时想要真正的抚养你，甚至背弃洞天的利益。”
再之后不用多说，击杀上任大长老，笼络燕北辰。
他才明白，在学习三百骨文的忙碌和平静之后，这一个月里，他以为已经忘记的痛苦，其实一点都不沉寂。那些痛苦一直都在，只是藏匿的那么深，他以为能够忘记，只是再次想起，依然那么澎湃，冲击着他的心防。
魏龙抵住燕昊的额头，只是无言沉默。
听到郑月慧的问话，燕昊下意识看向魏龙。
“我是一位神魔王强者，纵使五行洞天不擅长斗战，但也历经过几次生死，我以为足够心硬如铁。我是五行洞天的大长老，天然要站在洞天的角度上去思考。你父王将之变成一场交易，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
魏龙点头，随即凝重道：“在燕都，万神殿谋反之时我就参与了镇压，再经过现在这件事，我已经成为了万神殿的肉中刺。这段时间我会留下更高的传承，来作为洞天的保障。”
只有魏龙，燕昊再也忍不住痛哭，“师父为什么有那么多痛苦，等我强大了还会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