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万千宠爱在一身（4）

    掀开盖在身上的棉锦，赤着足跳下榻，披散着的秀发垂腰，散散泻在胸前。我轻手轻脚的朝前走，将隐约听见朝堂传来夜鸢那威严冷漠的声音，此刻的我也顾不得担忧，只想看看夜鸢在朝堂之上的风姿，故而蹑手蹑脚的一路前行，然后悄悄躲在一扇隔绝了朝堂与后堂的门边。

    “众卿以为，谁最适合为朕的王后。”他将奏折放下，拂了拂衣袂，看似询问却又不像询问，口气中有明显的危险气息，仿佛朝堂之下若有人说错一个字，那将会被万劫不复。

    “册立三夫人之事，以后莫再提起，朕并无打算。”

    朝堂顿时静默下来，众臣皆在等待王上发话，可夜鸢却迟迟没有回应。

    直到一双玄色绣着祥云的龙靴出现在我眼前，我才仰头望着立在我面前的夜鸢，已经退朝了吗？

    看着他，我轻轻颔首应允，不再说话。也许有些事早已注定，并不是我所能改变，只要完成了我的目地，我就该走了，该走了——

    “王上，是否还要册立三夫人……”

    我暗叫糟糕，竟睡过了头，万一让朝臣们看到我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朝，那可是犯了宫规的。

    “王上登基已有数月，该立妃正位宫闱，执掌凤印。”说话之人是莫攸然，听闻他以北国第一功臣的身份封为宰相，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臣请立王上原配妻子未央为后。”

    “传令下去，选黄道吉，册未央为后。”他的声音这才敛去冷意。

    “王上圣明。”

    “我怎会不愿，只是担心。”

    “慕雪，把一切交给朕去处理，你只要安心等着封后那便好。”

    朝堂上顿时沸腾而起，我悄悄拉开门一角，由门缝中偷偷看向外，第一眼对上的便是夜鸢那刚毅的侧脸，他的手中捏着一份奏折，目光冷睇着满朝文武。看着他淡噙笑意的嘴角，目光如矩，仿若运筹帷幄的霸气，王者气派在这庄严的朝堂上显示的淋漓尽致。

    “真的要册封我吗？”我出奇的问了一句很傻的话，换来的是他渐渐阴郁的眼神，我知道他误会了，忙起身说：“天龙城皆知未央本是南朝壁天裔的皇后，却与南国九王爷私奔至北国，他们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子成为王后？当初他们接受我为鸢王妃只因我本就是你拜堂成亲的妻子，可现在我是做北国母仪天下的王后。”

    莫攸然此言一出，众臣纷纷附和，齐声道：“臣请立网上原配妻子未央为后。”

    “朕说能，便能。”他的口气很是强硬，随后正色说：“除非，你不愿。”

    你心中只有大哥一人，你独活在世上的目的不也是为大哥报仇吗？难道你动摇了吗？

    我深深吐纳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紊乱，背轻轻抵上门扉，又闻莫攸然的声音传来。

    奏折在指尖把玩片刻，满意的看着满朝纷纷点头，随即宣旨：“传朕旨意，北国废去国母大妃之称，改王后。”

    我缓缓由门上轻滑而下，最后坐在冰凉的地面，原来夜鸢带我来朝堂之意只为表明他的心意。

    次我在一声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中醒来，惺忪的眼睛在四周流转了片刻，猛然弹身而起。才忆起昨夜我与夜鸢并未归寝宫，而是在朝堂后的偏堂入睡。

    朝堂之下面面相觑，竟没人敢答话，一味的垂首。

    “方才你也看见你，满朝无一人反对。”

    未央，你不该沉溺他的柔情之中而忘记了夜鸢的本性，他是冷血的，是不择手段的，对他没价值的东西他会一脚踢开。未央，你不能沉溺下去，不要忘记你与他之间最初的交集就是利用关系。

    “那只是骇于你的威严，难保他们背地里……”

    ——你说后宫三千，那朕，空设后宫便是。

    夜鸢，为何要对我这样好，我宁愿你如壁天裔，后宫雨露均沾，也好过独予我万千宠爱。后宫这样危险的地方，你给我这样多的宠爱，不是将我往风尖浪口吗？

    “怎么？需要想这么久？”声音渐冷，目光冷冷的扫视满朝，不经意对上了正在偷看的我。我一惊，忙闪入门后，心中竟有些惊慌，也许是因他那冷淡的目光我从未见过，故而感到心慌。

    良久，夜鸢的声音悠然而来：“南国妃次后，皇后者，母仪天下。北国妃正位，母仪天下。说起来总归是矮了南国国母一截。”

    “谁敢说你的不是，朕便杀了他们，反正这个江山是用无数的鲜血换来的。”这话说的残忍还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却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在乎，不惜以血来证明。可是，你对我这样好，我怕总有一会负你，就如夜翎……

    可是我却偏偏想要独占这份爱……不该这样，未央你何时也变的如此矛盾？

    “醒了？”他俯视着地上的我，又问：“坐地上不冷？”

    此言一出，百官即懂他的意思，连连附和道：“王上说的有理，再怎么，咱们北国也不能低他南国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