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满砌落花殷红冷(3)
“奴才已飞鸽传书给殿下,想必不就能到殿下的手上。”紫衣很认真的回话,可纤柔长盈的手指仍旧熟练严谨的泡着茶。“王妃,自您小产之后,辛岚宫似乎多了些生面孔,而王妃您的寝宫似乎……”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灵动的目光中皆是小心翼翼的谨慎,生怕说话声被人听了去。
“谢母妃。”我这才放弃挣扎起身,又倦倦的躺了回去。
才迈进来的华贵嫔一见我忙迎上来安抚我:“你小产后身子弱,虚礼就免了罢。”
华贵嫔惨然一笑,有些勉强:“本宫只是怕有个万一。”
今的华贵嫔只是一身浣沙素衣裙,与素里的金光闪耀,雍容华贵有明显的差别。其举止端容皆有沧桑之感,眸中隐有倦态。
“鸢儿去了快有三个月,他的消息也寥寥无几,而你……却又小产。突然间本宫觉得自己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似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她有些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目光中深藏着倦与哀。头一回在她的眼中看见这样的情绪,高傲自负的华贵嫔也会说累?
紫衣忙放下手中的茶,跪地相迎,我也欲起身,可挣扎数次之后仍是无法由椅上起身,只觉下腹又是一阵抽痛。
有了夜绾这件事,夜宣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草草便将我小产之事告一段落。他也在怕吧,若真查出害我小产之人是夜绾,夜鸢是万万不会罢休的。
华贵嫔的唇徒然紧抿,目光渐渐恢复了往的高贵与妩媚,一双凌厉的眸子来回在我身上打转。
紫衣立在屏风前的花梨木雕茶桌前用各色精巧的玉瓷小杯泡着茶,微微的水气萦绕开来,雨前茶香配合着淅淅沥沥的春雨竟是悦耳异常。
我软软的靠在织锦屏风后的卧椅之上,侧耳倾听潺潺水声,依稀入耳。
我虚弱一笑,心中也是了然,前两才传出我有孕的消息,之后又传出我小产的噩耗,想必夜宣心中刚成形的计划已被我硬生生打碎吧。想必他是疑心这孩子是我亲自扼杀,故而对我多加了几分防备。
忽闻一阵轻碎的脚步声在宫外缓缓移动,由远至近。不一会儿便听有人高唱:“华贵嫔驾到。”
可防备归防备,他终究是不能确定这孩子到底是谁害得,只是命人在后宫详细调查此时原委。反倒是宫人们盛传我的孩子是夜绾公主下药谋害。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说是数月前夜绾公主亲手将我推下了湖,若不是大王子救的及时,我早已是一命呜呼。
这夜绾公主对此事也有耳闻,当便哭着到夜宣面前哭诉冤枉,夜宣倒是不细问小产之事,反倒询问她推我下水,是否真有其事。夜绾那含着泪水的脸倒是僵在那里,倒像是默认,夜宣当场便给了她一巴掌,随后便将其禁足。
“不会有万一,殿下是注定的王者,他不会输。北国的子民还在等着他,而他,也有自己的夙愿要去完成。”
残叶萧瑟,雨卷殿檐,层云阴霾,长风滚动。
“让你办的事可有办好?”我的声音不高不低,交杂着雨声传了出去。
“母妃何故如此?”并未压抑心中的奇怪,出声询问。
我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一切情绪展露在脸上给她审视,我知道,我的眼睛早已经暴露了野心与仇恨。可嘴便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回视着她:“母妃若真疼爱殿下,以后请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待在您的寝宫。即便是大王挟制,即便是另立储君,即便是殿下大捷,请您一定要稳住心态,不到大军攻城那一刻,请勿轻举妄动。否则死的人不止是未央与您,还有殿下。”
她广袖一挥,示意紫衣起身,我则是冲紫衣使了个眼色,让她在寝宫外候着。一来有些话不想在她面前提及,二来让她防着有人鬼祟偷听。
“母妃,事已至此,已由不得你说累。”我强硬的将她见软的气势彻底压下,“殿下此次出征,定会归来,未央一直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