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烫手山芋
人都用不起空调呀，但是微机房是一定要有空调的。
于是他就举手申诉：“朱老师，大部分人其实都来了的，这事儿怨我，我给院里捐赠了30台绘图电脑，院里周末临时弄了个微机房，他们都是去外面围观看热闹了吧，应该几分钟就回来了。”
顾鲲在他这儿，几个月下来花了五六千块补课费了，比他这几个月的工资还多一倍，所以朱明博还是不太想让顾鲲难堪的。而既然顾鲲在，给其他同学下马威就毫无心理压力了。
可能是因为，不管什么地方，分管外交工作的，都要长得帅一点吧。
95年年初，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时能有电脑用，是很稀罕的事情。仅仅几年前，电脑还是科研院所里、需要申请机时的存在。
院长脸上继续笑开了花：“我也听说了，你是跟校设计院和中远，合作无间，互利共赢，所以回报母校回报社会。
毕竟是他闹出来的大新闻，惹得大伙儿去围观了，要是害全班加隔壁班这门课都扣10分，也有点闹大了。
顾鲲：“大概会是关于什么问题呢？”
上午第一节，本来有93级3/4两个班的“结构力学”，任课老师正是朱明博。
加上朱明博和另外两位殊途同归的老师、都是因为到了教室发现翘课人数太多、而过来视察，所以班上的学生两分钟内就作鸟兽散，走廊上只剩下二三十个没有课的学生，还在围观。
结构力学课下课后，他就被喊到了院长办公室。
“不许进去啊！不许进去啊！院长说了，要额外做好地坪的防静电监测才能进！还有，以后都要穿鞋套，大家要自己买一双鞋套，自己洗干净了才许进微机室上课、考试！”
所以迟到就是迟到，只要你最后来了，老师也绝对不可能算你旷课的。
姜校长五十多岁年纪，长得居然还挺正气，是顾鲲见过的校领导里难得外形不错的。
他并不知道，这七八个人里，还有六个是顾鲲他们寝室的。
眼看同学们就要遭殃，顾鲲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呢，前几年我们没有重点向东南亚国家倾斜，招到的生源质量，也不尽如人意。早知道你们兰方的生源质量如此优异，还都不看重学校的物质补贴，我们就该尽早调整的。”
院长这么一承诺，他的第二点目的就算达到了。
“扯淡！什么学校良心发现！你落伍了吧，听说是一个跟着大二海洋工程一起上的留学生，捐赠给院里的！”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学习态度！不知道要上课的吗？点名！”朱明博气不打一处来，愤怒之中还抽空扫了一眼，在人群里很快发现了顾鲲，他也就不客气了，教鞭一挥，直接点名。
“黄瀚！”“到”
院长点点头：“小顾同学，我代表海院感谢你们国际友人的捐赠。对于你建议的以后学生的绘图课加上电子化授课、以及可选电子化考试的建议，我们昨天加急讨论了一下，觉得确实是有益的，就这么安排了。”
“周耀光！”“到”
“真好，现在的学生，学习条件真是越来越好了。”朱明博感慨再三，恋恋不舍回去上课了。
朱明博在后面远远围观时，听到前面有保安处的人在驱散人群，一边宣扬将来的纪律，着实威风。
顾鲲送东西的本意，是让圈子里的人念他的好，跟社会人无关。
走到隔壁实验楼三楼，他才被那里的景象吓了一跳。整个实验楼三楼的走廊里，都特么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估计有三门课、一百来号学生吧。
唐佳一边带路一边问：“顾同学，听说你做了大善事，一会儿姜校长跟你谈完之后，你能不能抽点时间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校领导吩咐了，你的事迹至少要上校报呢，要是可以的话，我们还会联络社会上的媒体，对你宣传一下。”
没几分钟，唐佳就领着他进了校长室。
来人还是顾鲲相对熟悉的唐佳。没办法，这种事情就是学生会外联部的人跑腿的。
如果您只是要我介绍留学生生源的话，除非不限定国家，我倒是可以从其他国家想办法。当然了，如果你们觉得质量不行，可以随时不用给我面子。”
顾鲲谦虚地表示一定继续发扬。
顾鲲很有耐心地听到这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稍稍打断：“姜校长，不知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这年头学生都用不起手机，不可能存在“知道老师点名后、室友发短信通知才赶来上课”的情况。
教室里只有七八个同学。
一时间，不少原本上午第一节有课的同学，也悄悄翘课先偷偷溜到实验室看几眼。
朱明博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顾鲲表示知道该怎么说。
朱明博夹着课案，八点整准点走进教室，结果看到了让他很生气的一幕。
“今天没到的统统期末综合分扣10分！”
顾鲲连忙表态：“千万别，校报就够了。这种送东西的事儿，到了社会上，说不定就被有心人传成趋炎附势哗众取宠、变了味儿了。”
铺垫之后，姜校长提出了一个请求：“小顾同学，经过你这个事儿，我们也注意到我们原先涉外工作和留学生工作的一个盲区。
尼玛，自己班上一个学生，居然轻松就捐给学院价值50万的东西。
“顾鲲！”“到”
“快去看！实验楼里有一间绘图教室，被临时装修换过家具了，听说是要改成微机绘图室！”
顾鲲捐电脑的本意，其实也是为了换个人情，加上想让自己后续一些课程学起来轻松一些，少在那些落后于时代的过气技能上浪费学习精力。
“就是窗户外面正对着测试水池的那个绘图教室！”
他顿时就觉得自己辛苦赚到的五六千补课费没那么香了。
“院长您找我？”顾鲲敲门进去，礼貌问好。
这几年，随着大学综合实力评估排名的标准，与国际接轨，一所大学的国际化程度，也是非常重要的考评之一。我们也在尽力扩大吸引留学生。
经此一事，顾鲲已然彻底在学院领导面前挂上号了。
离开院长办公室，他继续回去上课、跟室友一起吃午饭。
看到空调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叹。
“真的假的？我们院居然有微机房了？学校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居然把我们海院当亲生的了。”
他原先也见识过院里给旗下研究所/设计所弄的小型微机房，就几台电脑那种，是给资深设计师用的。那些房间就是全部装了空调，理由是“要确保微机室恒温，确保电脑散热良好”。
到了下午，姜副校长果然派人来通知，让顾鲲去一趟办公室。
不过他也知道顾鲲开口的意思，就借坡下驴了：“既然是顾同学为他们解释，是他做好事导致大家围观，那我就网开一面——这样吧，一会儿中间就不下课休息了，我拖堂20分钟，现在是八点零五分，我们八点二十再正式上课，到时候还没到的，就全部算旷课！”
1月3号，元旦假期结束、海院的同学们回来上课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一个身边的新闻轰动了。
他们大部分人是这么想的：反正大学里的课，也不是经常点名，少几个人老师也不一定管。就算要管，就稍微看几分钟热闹，回来的时候走后门偷偷溜进来，最多也就是个迟到，老师不会发火的。
两分钟后，所有名字都念过一遍，朱明博冷笑着生气：“好啊，两个班，一共48个人没来！只来了8个！”
朱明博得以挤到门边，隔着玻璃偷偷往里小觑了一眼。
末了，院长给他打了声招呼：“对了，下午，或者明天，分管我们几个院和国关系、国贸系的姜副校长，可能会亲自找你聊聊，你稍微有个心理准备。姜副校长还分管学校的外事工作和留学生工作。”
至于沪江市的第一家网吧，还要再过18个月才会开张呢，而且历史上，96年下半年刚开张时，网费高达20块人民币一小时，98年左右才跌破10块。
“爽快，”姜校长也不客气了，“我就是希望，你能不能动用你在兰方，或许还有马来的社会影响力，宣传鼓励更多的优质生源，来我们这儿留学。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把一部分初步筛选的评判权下放给你，当然了，最终入学考试还是要学校组织的。”
大部分学生也就稍微看几分钟，见看不出什么端倪，自然也就散了。
“院长，我相信，您的决定是全院学生都乐于看到的。”顾鲲也就礼貌地恭维了一句。
一见面，姜校长自然也要说一番感谢和勉励的场面话，跟院长说的差不多，顾鲲也听习惯了，无须赘述。
“……”
……
院长：“应该是关于留学生工作的。”
我们海院有你这样优秀的、学以致用的学生，我甚感欣慰。鉴于你的贡献，我们也会尽力促成更多的合作机会，希望你们能实现更大的共赢。”
顾鲲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对不起，姜校长，您的情报可能有误。我们兰方一所大学都没有，高中也只有一所，我们那儿的基础教育体系，完全不是为进一步大学深造而设计的。您交给我的这幅重担，我恐怕承担不起。
说着，朱明博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学生一起去了。
“真气派啊，跟外资企业的无尘实验室似的，估计以后进去都得穿白大褂。呵，就一个周末的时间，连空调都装上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你们先自己安排自习！要是想去看看的，也可以去！”
换句话说，当时去网吧上网，那是非常高端的生活方式，包1个小时机器，比包1个小时ktv包厢还贵。
“卧槽！留学生居然还有这么大气的，我还以为都是来占便宜蹭好处的呢，没想到真有国际友人，这种同学才算得上是交大师生的老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