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姑娘你是哪位？
他还是不太适应和现实中的人打交道，回报的笑容等堆到脸上，对面人都转身走出三步，成了个对着职业女郎背影猥琐笑的汉子。
“来，浦杰，快过来坐，别跟你王哥客气。一会儿电视台的人就到。先喝茶。”老王表现出的热情都快能顶个锅烧饭，估计面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也就是这么张脸了。
到了名片上的地址，就是天阳商场的第二期上面的写字楼，几个月前上面的牌子还是什么什么开发公司，现在已经换成了巨大的夏升集团标识灯箱，下面看样子马上要装一个大显示屏，对广场播放。
挂掉电话，浦杰吁了口气，看一眼时间，晚个十几分钟上去最好。
“请进。”
他正纳闷呢，旁边里间走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最多也就是大学生的样子，梳着长长的马尾辫，肤色健康眼睛闪亮，裙子不到膝盖，露出一双结实修长的腿，带着晶莹细链的脚踝十分纤细，让人不自觉地就把视线滑到细带凉鞋包裹的赤足上。
他脑细胞飞快地转动起来，调出自己设定过的精分小号全力顺次排查。可他确实不记得设定过这么一个姑娘。
方彤彤扑哧笑了出来，说：“我来这儿逛着玩的，听王叔说你要来，就顺便看看，跟你道声谢。我去看表妹的时候，她说你是个又老又胖的好人叔叔，嗯……这不也没那么夸张嘛。加加油，再减减肥，说不定能成个大帅哥哦。”
“人社局失业处。”他流利地回答，自己亲手办的手续，错不了。
乘着扶梯上去商场，男装女装他都没什么兴趣逛，最后跑到七楼娱乐城，看半大孩子玩了会儿大型街机，估计一下时间差不多，跑去电梯，直接上到了二十八层。
随着七月的威力显现，外面的天气炎热了许多，钻入树荫之前，阳光就像带着火的舌头，舔得他浑身发烫，后背转眼就溻湿一片。
“你档案在哪儿？”
“喂，您好，是王经理吗？啊……对，是我，浦杰，您还存着我手机号啊。是是是，我准备好东西过来了，好嘞，您通知吧，我多久到？好，好好，我记住了，来了我就直接上去，嗯，一会儿见。”
“你就是浦杰？”
这两个多小时，浦杰点头的次数估计超过了去年的总和。
“我是宋文玉的表姐，我叫方彤彤。呐，这就认识我了吧？”她俏皮地笑了笑，轻快地说。
她不光人漂亮，声音还挺好听。浦杰大学毕业后就没怎么和这样的女孩如此近距离相处过，人都有点呆，反应了半天，才傻乎乎点了点头，说：“对，是我。可……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他进到有冷气的大门里面，才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老王。
走廊里比他想象的要安静，安静得多，整层都看不到什么员工，大部分门都紧紧关着。
浦杰的过往实在乏善可陈，如果把在网上连载小说也算进简历，倒是能丰富一大截，列出一串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连载某某某并太监的记录，足够另附一张白纸。
所以他母亲兴高采烈地问他什么感想的时候，他揉了揉颈椎，诚实地说：“脖子疼。”
在去远房叔叔的公司上班之前，他连县里刚起步乡镇企业家的面试都没通过。
加……加个微信好吗？浦杰扭过头，肚子里涌上的这句话都到了嘴边。
“具体调档案的手续我也不清楚，你先就光带那些吧。”老王站起来，跟他再握了握手，点头说，“欢迎成为夏升集团的一员，我以个人的身份先对你表示欢迎，证书那些东西，对你这样有勇气有胆识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只能算加分项。”
今天就已经周三，总不能真压到周五赶晚集，浦杰回家磨蹭了一会儿，翻出正式些的衣服换上，找了个档案袋装好东西，骑上旧电驴往市中心开去。
多久没听老妈这么说过了？浦杰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看着老爸渐渐露出的欣慰笑容，决定暂时放下电脑那边的待办事项，好好陪爸妈吃顿晚饭。
推开门，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他礼貌地一笑，匆匆离去。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说出来，而是说了句：“嗯，拜拜。”
对这种不在镜头前依然能发言如同官腔一样的人，浦杰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挤出僵硬的微笑，跟刚才在摄像机前时候一样，点头点头再点头。
听他说完之后，老王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很快说：“好，这样，你先准备一套书面简历，两张一寸照片，一张身份证复印件，一套学历复印件，这是我的名片，咱们录的节目这周末就会播出，其中可能还需要一些你入职的镜头，周五之前，你带着材料来找我，来之前先给我打电话，我安排电视台的摄像过来。”
配上他三本英语学士学历专业四八级没过的糟糕成绩，可以说灵活地避开了大部分企业的渔网捕捞范围。
那句话作为相识的开场，简直废得无与伦比。
他顺着号码走过楼梯口，敲响了老王的办公室大门。
她说着走向门口，回头冲老王摆了摆手，“那我走了，王叔，你们谈正事吧。浦杰，拜拜。”
但现在他能说的，只有曾在人力资源公司打工六年半，之后待业的经历而已。
昨天在摄像师面前也没这么夸张啊，这是怎么了？
呃……难道设定马甲的时候越用心，最后得到的就越多吗？
“原来是宋文玉的姐姐啊。”可他高兴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怎么回，只好拿出自以为最镇定的样子，微笑着说了一句废话。
“就……光准备这些？”浦杰心里还有点打鼓，不安地问。
要准备的东西实在不多，第二天一早，他就在院门口打印店里准备了个七七八八，就是以前的照片和现在样子有点差别，他考虑了一下，去现照了一版。
“烂泥扶不上墙。”他母亲笑着骂了他一句，正好他父亲这会儿进门，喜上眉梢地迎过去，显摆一样地说，“知道不，我儿子今天可出息了！”
话一出口，他就悔得肠子发青，只恨不能读档重来。
已经有了工作，竟然还认识了这么可爱的年轻女孩，浦杰在心里忍不住把宋文玉抱起来转了七八个圈，周围飞满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