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迷眼洞
我和小黄狗慌成一团,鬼魂陈却不疾不徐,他怀揣着双手,慢悠悠地问大伯:“怎么回事?”
大伯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确认,紧接着,他猛的往下一缩,吼道:“狗屁幻觉,这是真的!无敌地癞子,咬断你手臂就跟咬火腿肠一样!”
大伯摆了摆手,道:“不要急,慌成一团,像什么样子!”顿了顿,他道:“你爷爷跟我说过这个地方,这地方,名叫‘迷眼洞’,山体中央有一个大洞,可以从这儿穿过去,洞就在花藤下面,别慌。”
只见前方的洞顶上,密密麻麻悬满了地癞子,每一条都有手臂粗,此刻全部在挣扎,似乎要从洞窟的隙缝里出来,不多时,有些掉进了水里,便像蛇一样朝我们的木筏游过来。
这时我才看清,掐我人中的是鬼魂陈,而且他手里还拿了个鼻烟壶一样的小瓶子,臭味似乎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我下意识的往后缩脖子,闭着那阵味道。
小黄狗惊了一下,连忙将木槁横靠着,由于洞穴狭窄,木槁顿时抵住了洞穴的细缝,使得木筏停止了前进,而那只地癞子,还掉了一半在扑腾,紧接着啪的一声掉到了我们的木筏子上,黑漆漆的身体粗如手臂,像蛇一样灵活摆动,扭曲成好段,嗖嗖嗖朝大伯爬过去。
风里传来了一种极其好闻的花香,我们一行四人,几乎都被那一道花海瀑布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上面,半晌,小黄狗突然大叫道:“哎呀,不好!前面没路,咱们要撞崖了!”
所以,地癞子也是不吉祥的东西,老一辈的人还说,这东西就是孤魂野鬼变的,一般家里如果来了地癞子,是不能打死的,要把后门打开,把地癞子赶出去,因为过去的时候,农村的后门,不论逢年过节,还是平时,都会粘门神,就是用来挡不干净的东西。
那山峰主体呈黑色,犹如一柄利剑只差云天,山崖上布满了一种藤蔓植物,上面开满了密密麻麻紫白相间的花朵,形状有些像金银花,从云雾缭绕的山顶倒挂下来,如同一条由鲜花组成的瀑布,再加上水雾蒸腾,看起来更是如梦似幻,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
大伯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事实上,有很多植物都有这种作用,古时候,据说还有一种叫做‘石沽花’的植物,它能让人产生很多愉快的幻觉,形成了如同毒品般的作用,当时据说还有商人将这种野生的‘石沽花’贩卖到西域去换猫眼、换特产。
我试着抬了一下头,才一动,头就碰到洞顶了,而且洞顶的石头不是平的,倒有些像钟乳石一样,有些长有些短,稍不注意就容易受伤。
这下我总算是信了,因为如果前方真的是死路,那么水流必定是死的,但推动我们木筏的这股水流,却是条活流,说明花藤后面有通水口,所以水才会往那个方向流动,将我们往花藤出处推。
“真的假的?”我有些不信。
现在是看风景的时候吗?命都快没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我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哆哆嗦嗦地叫道:“陈哥……救命。”话音刚落,我觉得有只手突然从我身后探过来,随即人中的地方被狠狠掐了一把,紧接着,鼻子里便闻到一股臭味,像烂水果一样,让我脑袋霎时间清醒过来,而这时,我才发现,抓着我手那个女的,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我看着它在大伯头顶上弹来弹去,再差十厘米左右就能咬到大伯的头了,于是提醒道:“大伯,你头上好像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地癞子喜欢生活中潮湿的石缝里,天气干的时候,也会躲进潮湿的泥土了,民间有句俗语,叫:贴地一分阎王亲。就是说像这种东西,最容易跟死物打交道,特别容易钻坟,据说有些富户给家里迁祖坟的时候,坟一挖看,里面全是黑漆漆的地癞子。
那地癞子很粗,因此扎起来并不困难,一匕首就将它钉住了,这东西顿时在木筏上弹来弹去,十分恶心,粘稠的血流了一地。
我吸取了教训,当即爬在木筏上动也不动,四人没有谁说话,黑漆漆的,我觉得这么安静有些瘆人,便没话找话说,问大伯:“这洞为什么叫迷眼洞?”
我正庆幸自己下手快,否则大伯这老胳膊老腿,没准真的被咬残了,谁知没等我开口,小黄狗惊呼了一声,道:“坏了,地癞子是群居的,它的血会引来很多同伴,咱们快走。”
大伯一说话,我吓的都快尿裤子了,因为……因为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伯没搭理我,示意所有人都蹲下身,他道:“这洞比较窄,进去了都别抬头,撞傻了可不负责。”说话间,我们的木筏已经被水流带向了崖壁,而且正好是朝着那一道花海瀑布而去。
大伯当时身上有带一些驱虫粉,但已经因为河神捣乱,而掉进了水里,此刻我们身边可谓是一点驱虫的办法都没有,眼睛大伯手无寸铁,情急之下,我立刻拔出匕首,朝着那条地癞子扎过去。
洞里亮起了手电光,打手电筒的是大伯,他爬在木筏的最前面,转头忧心的看着我,道:“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这一次,大伯的声音恢复正常了,我一摸自己脑门上,居然全是汗。
大伯正说着,我忽然发现,随着木筏的浮动,在大伯头顶的方向,突然掉下来一根黑漆漆的东西,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像一条增肥版的地癞子。
又是幻觉?
要是被它一口咬住,即便不会像人一样咀嚼,估计也被那些牙齿给戳烂了。
我们四人都匍匐下身体,木筏逐渐分开了鲜花瀑布,驶进了洞窟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大伯见此,解释道:“这里面究竟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爷爷也不知道,不过他说,这跟外面那种藤萝花有关,它的花粉能麻痹人的神经,产生至幻作用,所以人一进了洞,就容易看见些虚假的东西。”
我连忙道:“撑住撑住,别让筏子撞上去。”
大伯道:“这名字是你爷爷起的,据说这洞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会障眼法。”
“来不及了。”鬼魂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猛地打开了手电筒,随着两柄手电筒的光芒汇聚一处,视线变得更加开阔,而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地癞子被我钉在木筏上弹来弹去,不多时便死透了,它一死,一直紧闭的嘴就张开了,我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它的嘴成四方形,像一朵喇叭花一样,嘴里全是三角形密密麻麻的小牙齿,牙齿不大,但胜在数量多,一直延伸到很里面,简直看不清有多少。
大伯这么一说,我更觉得周围寒气嗖嗖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准备打开一盏手电筒,给自己撞一下胆色,结果我才刚摸到手电筒,大伯突然将我的胳膊按了一下,警告道:“别开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可救不了你。”
这木筏上,可是正正经经的四个大老爷们,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的了?特别是,这个女的,现在还按着我的胳膊,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指甲很长,又长又硬。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偶尔会有一些急滩,但好在小黄狗撑木槁的技术不错,算是有惊无险。由于是水道,因此行进的速度快了很多,直到当天下午五点多,我们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山峰,将前路拦腰截断。
我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心道,让你多嘴,没事儿问这个问题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