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翻脸无情
那柳富德哼了一声道:“无耻的畜牲,谁是你的大伯父,看来你的记忆力不怎么好啊,你七八岁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当初我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只是你家的长辈把你宠惯了,才越大越作恶多端,真是该死。”
然而,此刻李江南忽然大声地唱起歌来,而且是相当欢快的那种。
在郑伯的安排下,李江南与何凯就到了中间的一辆货车车厢的最里面躺了下去,这辆车由郑伯亲自驾驶,还在两人的身上又倒了些茄子,直到看不到人影才作罢,那些茄子又长又大,留有空隙,埋在里面,并不觉得太闷。
就在这时,何凯忽然猛的将身子往铁柱上撞去,一边撞,还一边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武家堡,我要和何家的人一起战死,开门,开门啊……”
李江南明白,这柳富德忽然回堡,而且对自己又如此“热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曾敦儒说过他在柳家堡布了一步棋子,要让柳如龙顾得了头顾不了尾,现在看来,这个柳富德多半就是这步棋了,但不知柳如龙心中是究竟怎么想的,当下他忽然又大笑起来,看都不看柳富德一眼,而是望着柳如龙道:“柳堡主,这个人是谁,我很想知道,到底你是堡主,还是他是堡主?”
李江南看着他这样,只好不停的摇头,然后靠在石壁看着。
想不到这柳富德过去见过武世光,李江南便又道:“是,是,我的记忆力一向是不怎么好的,大伯,你别见怪。”
见到柳如龙的神情,听着他的语气,李江南就深知事情有变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柳堡主,出大事了。昨晚曾家堡忽然向我们武家堡发动攻击,现在已经团团将武家堡围住,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求柳家堡能够救援武家堡。”
柳如龙沉声道:“这位是我的堂兄,柳富德柳大爷,他的话,就和我说的差不多,武世光,你作恶多端,好色贪淫,居然亲妹妹地主意都要打,甚至还种植我们的先祖为之不耻的罂粟,柔瑶对你也很失望,我现在宣布,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柳家的女婿,我们柳家堡与你们武家堡也不再是亲家。”
李江南这时转身望着柳如龙道:“柳堡主,论地位,我们同是一堡之主,论身份,你好像是我的岳父大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江南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只得道:“可以说是真的,也可以说是假的。”
那八人将李江南与何凯推进了最里面地一间牢房,就有一个人来上了大锁,然后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铁门关闭的声音。
李江南望着柳如龙威严铁青的脸,却是心如电闪,自己打武青蕾的主意,种植罂粟,柳如龙应该明白他的意图的,但现在只字不提,而且一付对自己深恶痛绝地样子,这里面,只怕还有些内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就在这时,柳如龙却说话了,道:“大哥,这小子油腔滑调,不必跟他多说,还是带下去关起来,然后再商量如何处置吧。”
何凯听着李江南这么说,虽然很是不愿,但还是哼了一声,很不甘心地扔下了手中的刀,立刻就有人过去将他也绑了。
何凯闻言,顿时浑身一震,道:“曾敦儒真有这么狠毒?”
柳家堡并不大,穿过了几条街道,就到了柳家那宫殿般的宅子。上了台阶,远远的就见到那聚义堂里坐满了人,外面还有一队柳家堡的堡丁守着。
听到堡主下令,那些堡丁立刻找来了绳索,将李江南绑了起来。
何凯听着他的话,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就收住了哭声,想到一事道:“堡主,夫人就是柳家堡的三小姐,你说她会不会来救你?”
何凯瞪着他道:“什么真的假的,堡主,你实在是个坏人,连我也忍不住想揍你一顿,怪不得柳堡主他们会把你抓起来了,活该。”
李江南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道:“何凯,你的确是个老实的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不过如果柳家堡看样子想讨好曾家堡了,多半要将我献给曾敦儒,我的命那是一定保不住的,要是你不幸也陪着我这样的人死了,会不会后悔。”
李江南岂会让何凯送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何凯。放下你的刀,柳家堡这是在给我们开玩笑,用不着认真。”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货车竟然一路无阻,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停下来,就听到郑伯在外面喊道:“堡主,何凯,快出来,柳家堡到了,柳家堡已经到了,没什么事啊。”
果然,何凯吼得声音都沙哑了,还是没有人理会,何凯慢慢的没有了力气,想到自己的亲人有可能全部遇难,顿时跪在铁柱边“呜呜”哭了起来。
打开地牢的大铁门,下了数十级台阶。就到了地牢里,却见牢里分为左右两排,都是拳头粗地铁柱铸成,看来有十余间牢房,不过空空荡荡的没关什么人。
李江南知道他是个宁死不屈的倔脾性,便道:“你忘了自己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了,那你爷爷和何家那些人连种都没有,那不是白死了。”
见到李江南进来,柳如龙并没有向上次一样热情,而是沉声道:“武世光,你来柳家堡有什么事吗?”
然而那柳富德仍然抢先道:“就凭你这小子,怎么能和我们柳家堡主相提并论。如龙将柔瑶嫁给你,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至于绑你是什么意思,哼哼,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江南知道事出有因,自己要是反抗,反而会激起对柳家堡的矛盾,处境将更为不利,只得让这些人将自己的双手绑了起来。
何凯道:“死就死,不过我早就说过了,不会为你死,而是为武家堡,为了我们何家的祖先。”
不过,到了此时,李江南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起来,曾敦儒岂会想不到柳家堡有可能来救援武家堡的,但是却毫无戒备,任由两方畅通无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又有了什么极稳妥的安排,妈的,方太夫人是一个老狐狸,而曾敦儒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他走的每一布棋,都是自己料不到的,如今也只有先见到柳如龙再说了。
李江南摇了摇头道:“我见过曾敦儒,他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斩草除根’,你们何家对武家太忠心,只怕连刚出生的小孩子都保不住命的。”
姓赵的汉子就先走了过去,向一名领头的瘦削男子说了几句什么,那男子看了一眼李江南,连忙向他鞠了一个躬,便匆匆的跑进了聚义堂,应该是通报去了。
那姓赵的汉子连连点头道:“在,在,堡主这段时间也没有出去,都在聚义堂议事,我看今天堡中许多管事都来了。”
不一会儿。就上了通往柳家堡的那座浮桥,李江南一边走,一边在仔细的观察,只觉如果防守,柳家堡要比武家堡难攻得多,至少曾敦儒那些攻城的机械就完全派不上用途。不足的是,这柳家堡的城楼只有六七米高,而且明显的没有武家堡的城楼建筑得坚固宽厚。敌人只要过了湖,就容易攻入城中。
柳如龙没有回答,一挥手,便有八人分别押着李江南与何凯出了聚义堂,然后沿着殿堂东转西拐,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处地方,有几名穿着白衣,持刀的柳家堡堡丁把守着,石级延伸向下,却是一个地牢。
李江南曾经听柳柔瑶说过,她有一位堂伯,年纪比柳如龙大,叫做柳富德,常年居住在外,很少回堡,至于这位堂伯具体的情况,为什么少于回堡,柳柔瑶没有提起,他自然也懒得去问这些闲事,不过现在看情况,能够在柳如龙旁边坐着的,八成就是这位柳富德了。
到了城堡之下,便见到有十几名穿着白衣的柳家堡的堡丁站在外面守着,领头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李江南记忆力甚好,认得此人。当时自己来柳家堡,他还来敬过酒的,好像是姓赵,便叫了起来:“赵大哥,赵大哥,还记得我吗?”
谁知何凯立刻大声道:“不行,让我装孬种,我可做不到。”
没过多久,那瘦削男子就又跑了出来道:“姑爷,堡主让你进去。”
等稳稳站在地上,第一眼就见到了那宽阔清澈的清鳞湖,此时湖上正有几艘机动渔船在布网打鱼,而岸上还有一些妇女与小孩在笑着观看,真是一付平静与安宁的景象。
抬头望了望,却见那湖中心的柳家堡就在数百米之外的地方,便带着何凯走了过去。
于是他便道:“哦,原来是大伯父,小侄早就听说过你了,想不到现在才见面,真是失敬失敬。”
而外面的何凯见到堡主被擒,拔出了刀,就要冲上来,柳家堡的堡丁也举着刀迎了上去,将何凯围在了中间。
柳富德立刻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先把他押下去,我们继续商量与曾堡主结盟的事,人家肯跟我们谈,那里给我们很大的面子了。”
李江南苦笑道:“应该说狠毒得可怕,何凯,听我的,现在柳家堡已经不可能救援武家堡,武家堡毁定了,你还是给何家留一条人种吧,这样才对得起你爷爷,对得起你何家的祖宗。”
当下,李江南从茄子中站了起来,然后出了车厢,跳了下去。
说了这话,柳如龙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那柳富德喝了一声道:“你们武家堡作恶多端,人神共愤。曾堡主这么做,也是替天行道。武世光,你来得正好,来人啊,把这人给我拿起来。”
柳如龙凝视着李江南。沉默了好一阵,才挥手道:“好,先把武世光抓起来再说。”
李江南到了柳家堡,感觉很不对,那是处处小心,听着这瘦削男子说“让你进去”,而不是“请你进去”,一字不同,那意义就很不一样了,心中禁不住跳了一跳,让何凯在外面等着,自己就走了进去。
听着郑伯的叫声,何凯立刻欢呼一声,一跃而起,踏着满车的茄子钻了出去。
此刻,何凯却走到了他的身边,气呼呼地道:“堡主,刚才柳堡主说你想打四小姐的主意,是不是真的?”
李江南与何凯便站起了身,向着院外走去,果然见到村子里的大道上停了三辆装满了茄子的大货车。
李江南心中一动,不知道柳家堡这个会议与武家堡的事有没有关系,不过正好,他告之了曾家堡正对武家堡发动进攻的消息之后,柳如龙立刻就可以通知手下戒备了。
一走进了聚义堂,顿时就见到,大厅两边已经坐满了人,柳华健、柳雪峰两兄弟也在,而一脸肃然的柳如龙端坐在上,在他的旁边,却又坐着一个男子,大约在六十多岁左右,方脸大耳,留着胡须,身材微胖,容貌与柳如龙有些相似,只是脸色多了几分阴沉,少了几分威严。
李江南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便笑着道:“赵大哥,我岳父在不在堡中,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何凯咬了咬牙道:“就算武家堡被攻破,我们何家的人未必就会全死。”
一切弄妥之后,三辆车就开始出发了,想来这些村子常年运输蔬菜,道路修得甚好,李江南躺在车厢后也不觉得颠簸,不过一会儿想到多半会遇到曾家堡的人搜查,好生担心,一会儿想到要去柳家堡见到柔瑶了,大是兴奋,总之一颗心是很不安定。
那姓赵的汉子正负手在城门口闲逛,听着李江南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看清楚是他,顿时跑了过来。露出了惊喜之色道:“哎呀。姑爷,你怎么来了?是来接小姐地吗?我看她回来都好几个月啦。”
随着他的声音,外面那十来名柳家堡的堡丁果然跑了上来,但都望着柳如龙,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当初在宴会上一招击败柳雪峰,姓赵的汉子也在,对这个新姑爷是相当佩服的,当下便很热情地在前面带路,领着李江南与何凯走进了堡去。
何凯顿时回头对他怒眸而视,道:“武家堡就快完了,你还有心情唱歌,真是没有人性。”
可是不知怎么的,李江南却似乎在这平和的景致里嗅到了渐渐逼近的杀戮与血腥。不管柳如龙去不去救援武家堡,他都要去提醒,以曾敦儒的心思与布局,绝不会仅仅满足于占领一个武家堡地,柳家堡必须加强防备。
李江南知道别说自己与何凯两人双手被绑。就算四肢自由也是无法逃走的,见到牢房地最里侧铺着一层稻草,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江南叹了一口气道:“何凯,你恩怨分明,人也勇敢,放心,就算我死,也一定要保住你的。你对曾敦儒来说没什么用,不过当着外人,千万别一付忠心耿耿,视死如归的样子,那样跟着我倒霉的几率就会很大的。”
李江南望着他,忽然用更大的声音道:“那你这么冲动,这么哭有什么用,就有人性了吗,你要有人性,就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然后出去多多泡妞,多多播种,多弄些小何凯出来,妈的,你运气好,还可能有命,我就差多了,那是非死不可,我家也只有我一个,我虽然播过种,可惜种子好像不算太优良,没有生根发芽,算是绝后了,我太阳你个烂西瓜,该哭的是我,还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