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好兄弟
赵子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很憨厚。
我想，要是当初我真的傻乎乎的跟着他一起跑的话，最后会不会绕回刚才的这个公园。
等脱离他们追铺的范围，我基本上都要背过气去了。
赵子阳除了呼吸重一点，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回头看了我几眼，然后神经兮兮的问，“你是不是徐朗的女朋友？”
我被他这句话给呛得剧烈咳嗽了两声，面对赵子阳的问题，连忙摆手。满脸羞红的说我们只是朋友。
赵子阳一副我不信的样子，好在没有继续盘根问底。
我们两个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儿，赵子阳从裤兜里面拿出一盒烟，然后点燃抽了一口。
然后，又将照片递给我，傻呵呵的说：“当初我和徐朗是最好的兄弟，就是那种穿连裆裤的那种。”
虽然我不能够明白那样的感情是哪种，但我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
他吐了口烟，接着说：“我们两个是同年生的，又是前后屋的邻居，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闯祸。”
赵子阳在说起这些事情得时候，一脸的得意，脸上洋溢着笑容，特自豪的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整个村子里面，就没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就是村子里面一直混着的那些小混子，都被我们两个教训的服服帖帖的。”
“恩。”我看着赵子阳，心里面有太多的疑惑。
他像是感觉到了，转过头来问我，“你是不是很奇怪，既然关系这么好，为什么现在我连他在那里都不知道。”
这确实是我想要问的问题，我也没有否认，
“恩，因为后来我出了点事情。”
我不知道赵子阳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点蠢，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竟然半点保留都没有，将自己的老底通通说出来。
很多年之后，我问过赵子阳，当初就不怕我根本就不是徐朗这边的人吗？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就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当时我给他的感觉是可以相信。
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那里聊着，这还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和人这样聊天。
也是聊了这么久，我才知道，原来徐朗并不孤单，还有这么一个兄弟。
他们两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没少惹事，但是后来，他们摊上事了。惹上县城里面一个黑社会的儿子。
他们在河边约战，混子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人数自己凑。
徐朗和赵子阳平日里面一大帮哥们，结果惹上黑社会的人之后，一个二个就变成了缩头乌龟，到了约架那天，人影都没了。
他们两个人，赤手空拳背靠着背站在废弃工厂，面对着三十个拿着各种棍棒的混子。
赵子阳说道这里，眉头拧的很紧。然后，突然就笑了。
风轻云淡的说：“老子看着徐朗要被打死了，也是红了眼，捡起废弃钢筋，刺进了那个混子头头的肚子里面。”
“什么？”
我惊讶的捂住嘴巴，他摸着板寸，吊儿郎当的把烟叼在嘴巴里面，“我有个妹妹，这几年一直都是徐朗在供他上大学。我从劳教所出来的那天就知道，这个兄弟没有白交，这几年的牢没有白坐。”
“我来着这就是告诉他，兄弟我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低下头，深情之中说不出的怪异。
“你告诉我实话，徐朗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面对赵子阳突然问话，我愣住了。之前徐朗还算是个经理，那现在徐朗又算是什么？
我抿着嘴没有说话，赵子阳冷哼了一声，将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我他妈早就知道，就他那怂样，根本就不是做什么白领的料。”
赵子阳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明眼睛是红的。
他刻意将头埋的很低，我却早已经看见了。
是的，徐朗怎么可能会是个白领。但，他不这么说，赵子阳的妹妹的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拿着钱上学。
徐朗，我突然呢喃了一声他的名字。
原来你一直供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啊。
“徐朗在住院，今晚你去找他，不太可能。”
我站起来，从包里面拿出烙少赏给我的三千，递给赵子阳，“这钱拿着，你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我带你去见徐朗。”
赵子阳将钱一推，不愿意接我的钱。
“这是徐朗的，是我欠他的。你拿着，徐朗那边，再没有钱他就会成一个废人。”
我想我说话的声音肯定太过于沉重了，让赵子阳都没能够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半天，然后伸出手将钱拽在手中，拽的钱起皱。
我们两个都没有在说话，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
说自己的要回去了，因为赵子阳没有手机，便约好去医院见面。我给他留了医院的地址，告诉他打个车就能够过去。然后在门口等我。
他抿着嘴没有说话，硬是坚持着将我送上了出租车。
上了车之后，我才后怕。
这个时间点回去，还不知道炮儿叔会怎么对付我。
我忐忑不安的将门打开，房子里面很黑，很安静。我也没有打开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心翼翼的换好鞋，蹑手蹑脚准备悄悄溜进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按亮了。
我心里一沉，脚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落下去。
却在这个时候，刘珊珊站在开关旁边，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姐姐，叔叔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在家，我害怕。”
原来是刘珊珊。
我松了一口气，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一个人在家有什么害怕的，就一个人在家，才更安全点。”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房间里面走。
这一晚上，又是挨打又是逃命的，早就疲惫不堪。
刘珊珊扒着门缝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姐姐，叔叔说他要出去一段时间才回来，让我害怕就来找姐姐。”
“他出去一段时间？”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喜。赶紧问道：“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到这个真的很高兴。头一次这么放松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刘珊珊还站在门口，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放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你不睡觉吗？”被人这么额一直盯着，真的让人很不舒服。我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既然炮儿叔不在，你就去他的房间睡觉。”
“姐姐，我能不能够和你一起睡觉。”
他在外面犹豫了很久，吞吞吐吐的将这句话说出来。
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白了她一眼，没有在理她。这么去亲近一个人，我真的太不习惯了。
好在，她也没有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我没有回答她之后，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哪晓得，三分钟过后，她又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热水，还有之类的东西。然后对我的说：“姐姐，你的脸好红，而且有泥土，我给你端热水来了。”
心里，真的很暖。
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关心过。这种奇怪的，痒痒的感觉又开始蔓延。
让我更加坚定地觉得，这样一个单纯的姑娘，要是再被炮儿叔骗了，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我从床上坐起来，目无表情的接过她手中的水，洗了一把脸之后，将毛巾还给她。
“姗姗，你读过书吗？”
刘珊珊端着水刚走到门口，我突然问了一句。
刘珊珊转过头来扬起笑脸，“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读过书的。我们乡下的老师很好，只是他自己也不认识多少字，所以……”
“想要读书吗？”
我这话问的刘珊珊一愣，她端着水的手抖动了两下，头埋得很低，背对着我用很沙哑的声音说：“姐姐，你好好地睡觉，我也要去睡觉了。”
这声音让人听着多么心碎。
我目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在刘珊珊的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之前我之所以有种排斥刘珊珊的感觉，其实就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的自己的影子。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一直冷漠下去，但是……
我发现自己好像不能。
刘珊珊走出了很远，我沉默了一下，最终也跟着走了过去。
我一拉刘珊珊，刘珊珊就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之后，她就说：“姐姐，你……”
“看的出你不困，姐姐也不困，来，我教你认字。”我尽量让自己变得温柔，就那么看着刘珊珊。
刘珊珊一直盯着我看，忽然眼睛中就有着水雾蔓延出来。
之后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把水倒了，来我房间，我教你认字，一块睡觉。”我轻轻的说。
之前的那种冷漠是我装出来的，我以后可能还会装作对刘珊珊很冷漠的样子。
但是这么一个晶莹剔透，仿佛水晶的女子，在这个时候，我却只想对她友善一点。
可能明天还会冷若冰霜，但起码……
现在是温馨的。
刘珊珊忽然变得欢快了起来，她眼中还有着那朦胧，可是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来。
她重重的点了头，我转身走回房间。
在等了一分钟之后，刘珊珊就已经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我对着她招了招手。
刘珊珊就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想了一下，拿出纸张，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认识这两个字么？”我问她。
“女……未……女未？”刘珊珊小心翼翼的说，仿佛害怕自己说错，声音也有点虚，没有什么自信。
我听到她说什么女未女未，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个字，是妹妹。”我看着刘珊珊，目露温柔。